铁刀门门主是什么境界?
圣人无疑。
本就是大开大合以肉身为主真气为辅的修炼方法,整个人的进攻都是以暴戾著称,一刀下去仅是刀气就犹如星河倒挂一般向着睚眦的头顶斩去。
睚眦缓缓吐气,慢慢吸气,似慢实快,一口气提起来脚边的碎石都缓缓浮空,随即双手转为阴手,绵密的真气如两个柔软的蒲扇拍向了刀气。
嗡~
刀气被睚眦夹在掌心,却依旧一点点地落下去,手握长刀的光头壮汉状若疯虎,怒吼一声“死!”随即双手压刀,睚眦整个人压力倍增,双脚几乎没入地面,刚刚被马蹄踏平的地面再一次龟裂开来,手中按住的刀气也猛地下落,锋锐的刀气缓缓破开睚眦肩头的衣服,皮肤,一丝丝血从伤口中飞出。
任凭睚眦用出多大的力气,抵挡不住,睚眦的汗水也顺着鬓角不断地流下来。
呼!
一股绵软的狂风从睚眦的耳边吹过,温温柔柔,又速度奇快,那刀光仿佛被一只大手生生抬起,缓缓捏着向上推去,任凭光头用多大的力气都不能再压回来。
睚眦的压力骤然消失,他缓缓转头,看着那个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单手托住刀光的老人,眼眶竟然湿润起来。
“师爷····”睚眦这个脾气刚烈,英朗的道士,在这一刻忽然哽咽起来。
老人白须白眉,慈眉善目又轻描淡写的托住刀光,随后一掀,将三丈远处的光头壮汉隔空扔了出去,笑着说道“睚眦,下山已有一年,这人间繁华尽揽,你可觉得好过?”
睚眦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迟疑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另一边,韩熙济被小胡子男子隔空一掌拍飞,却没有多重的伤,因为一只柔软的大手托住了他的后背,将所有暴戾的气息全部抵消,而在韩熙济的身侧又一掌飞出,巨大的掌风仿佛带着金光,高逾一丈的巨大手掌如开天辟地一般的席卷而去,坚硬的地面都犁出深深的沟壑,小胡子男子避之不及被击中半掌,整个人旋转着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摔在地上。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彻战场。
所有江湖人都停下了脚步,甚至有一种要丢掉手中兵刃的冲动。
如果说洛峰是人间第一,那公认的人间第二和第三,就应该是面前的两位了。
在烈王军与江湖人之中,是睚眦和韩熙济,而在他们二人的身后,是两个不算高大的身影。
一僧一道。
老僧人净面无须,白白胖胖,憨态可掬,如同弥勒雕塑一般,身穿明黄僧袍鲜红袈裟,一手托住愣神的韩熙济,一手缓缓从掌收回,放在胸前,面带微笑,明明看上去尽是苍老之意,却在浑身找不到一个皱纹。
老道士身穿玄色道袍,宽袍大袖,手持拂尘,须发皆白,束一个简单的道髻,面容和善。
江湖人不敢动,是因为无人敢于对战传说。
青牛山掌教!张天仰!
大佛寺弥陀僧!宽心和尚!
二人都年逾百岁!近三十年都无人见到他们下山,几乎已经成为江湖传说,而三十年前,二人就已经是真圣境界!三十年后呢?现在呢?天人?
谁敢与之一战?!
烈王眼中精光一现,整个烈王军不再撤退,而是驻足转身,各种骑兵各自缓缓整理阵型。
一时间双方静默,无人敢于发声。
僧人和道士并未有动作,而江湖人则开始缓缓的向后退去,倒地的小胡子男子和光头壮汉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的向前再踏出一步,却没有了第二步,二人缓缓的向后退,不再敢接近一步。却也没有彻底退去。
“诸位,今日之战,不是江湖之争,诸位投身江湖,何必再惹庙堂烦忧,速速退去如何?”宽心和尚笑的和弥勒佛一样,朗声说道。
“···前辈,此言差矣,江湖庙堂从不分家,如若庙堂给江湖一个存身之所,江湖便不必存在!今日我们这些江湖门派齐聚于此,就是为自己搏一条出路····”小胡子男子抹掉嘴角的血迹,缓缓的说道,却被人打断了。
浮屠从江湖人的阵营中走出来,他越过了小胡子男子,站在了僧道的对面,静静地站立。
“执迷不悟···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张天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三十年来你们试图二人不断的在江湖中四处游说,将整个景国江湖都捏成一块,你可曾想过,你是在亲手断送了景国的江湖儿郎?”
老道士说话自有一股浩然之气,说话间如天音阵阵,振聋发聩,也让许多江湖人将眼神落在了浮屠的身上。
浮屠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竟是要走向了僧道的面前。
张天仰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我曾与你说过,江湖儿郎的命也是命,江湖仇江湖怨也是人伦之仇,人伦之怨,你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助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浮屠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景国的江湖,就是离国的江湖,离国的子民怎能被人奴役?这江湖,不是在景国的朝廷之下苟延残喘?这些骑兵的战法从何而来?不是踏着江湖儿郎的尸骨而来?如今万事俱备,这东风!你二人阻挡不住!”
浮屠缓缓走着,已经走到了老道士面前三丈的距离,他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用力一握,纸面具瞬间变成碎片。
“师兄!这么多年你才是执迷不悟的那一个!赵家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忘了离国!忘了师父的话!忘了我青牛山真正的责任!”黑袍浮屠的面具终于摘下,那是一张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老人的脸。
王不死。
王不死和张天仰这一对师兄弟时隔多年终于再次相见,却是在战场上,在两军之前,以敌人的身份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上。
张天仰长吸一口气“师父的话,我从未忘记,倒是你,才是真的会错了师父的意!再执迷不悟,休怪师兄代师父行门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