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终究是没有能够撑到京都城中,他的伤势不轻,不是简单地用气运和真气去压制就能够痊愈的,而且他不动还好,凭借吕神通渡给他的真气绝对是能够让他缓缓回复伤势等待救援的,问题就在于郝运不仅仅动了,还强行调用体内真气将自己的速度提起来,试图用轻功踏枝快速回到京都中。
所以郝运没撑下来,他又一次摔倒在了土地上。
不过这一次,他摔在了官道上,已经下了山,已经上了官道,已经能够在迷蒙中看见远处阴影中那巨大的城墙,那雄伟的京都。
郝运长叹一声,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如果自己的实力再高一点点,自己的体魄再坚实一点点,自己也就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击落,不会撑不到京都,不会负了两位恩人。
郝运感觉胸腹中那被压抑下去的燥热再一次涌现出来,仿佛要烧尽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要撕碎自己的每一寸骨骼,这是极为严重的内伤才会导致的反应。这个症状的出现,也就代表着自己现在已经离死不远了。
“呵呵。”郝运轻笑一声,只是觉得有些无奈可笑,自己一个山贼,竟然会死在给官府通风报信的路上?这算不算死前也做了个好事···好事···可惜···连这么一件小事···自己都没做成。
郝运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皮沉重的仿佛有两座石门压在眼皮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耳边的声音也渐渐的变得朦胧,自己好像很懒,懒得呼吸,懒得思考,懒得感受,就这么···缓缓的死去,或许也挺好的。
一抹清凉从自己的后心缓缓灌注进来,仿佛干涸百年的土地下起了瓢泼大雨,郝运一口气猛然吸进来,才缓缓回复了意识。“小兄弟···小兄弟···”一个声音在叫着自己,那只充满凉意的手还在自己的后背上。
郝运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缓缓睁开眼皮,发现自己正被人扶着坐在地上,背后有人在给自己用真气梳理经脉,面前有位老人蹲坐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呼唤着自己。
好多人啊。
郝运迷迷糊糊地想到,眼前尽是火把,好多人都围着自己啊,他们的衣服好熟悉啊,好像跟自己穿的好像啊。
郝运忽然机灵了一下,扯开早已经嘶哑的嗓子,用极为难听的嘶吼声道“快上山!山上!山上有贼人!上山!上山!小心!小心埋伏!带高手!他说要多带些高手!”郝运说完最后一个字,又一次昏了过去,不过这一次他是因为太累了,后心的人一直没有松手,他的体内已经不再危及性命。
那名老人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对着那给郝运输送真气的男子道“你们三个,送这个兄弟回去,务必救活!其余人,随老夫上山!”
“诺!”齐齐一声应答之后,官道上足足四五百人的队伍各自手持火把,如夜空中一道火红洪流向山间行进而去。
等到郝运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自己竟然躺在一辆马车里面,马车中铺着厚厚的毯子,自己的头枕着一摞书,自己的手腕被一个人掐在手中,真气不断灌输进来。
“你醒了。”那人看见郝运醒了过来,笑着说道,脸色有些苍白。
“这里是···”郝运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这里是陈相的马车,你头底下枕着的是陈相的书籍,我们现在就会三台门,哪里有医生药师,会给你诊治,放心,你死不了了。”男子微微一笑,露出和煦的笑容。
郝运看着这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兄弟,咱们三台门的人···进山了?”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郝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内,又看了看男人的脸色“不用给我···输送真气了,我死不了···”
男人轻轻摇头“这是陈相的吩咐,回到门内之前,我都不能松手,不过你放心,我失去的是真气,得到的却不仅仅是这一点真气,三台门,从不亏待自己人。倒是你小子好福气,陈相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蹲在面前用手给你擦了脸上的血,唉···陈相,真是个好上司啊。”
这番话说出来,郝运没有回应,但是心里总是觉得有些酸酸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却说天巧楼中的战事已经趋于白热,四人之中瞿青书与吕神通牵扯住那阴鸷男子,韦胥和睚眦在一众平安楼走狗中厮杀。
瞿青书不持剑只持书,书剑无敌,无剑更无敌,吕神通则为瞿青书掠阵,从开打到现在,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几乎没用过重复的武功,不断变换着最适合使用的武功,让人眼花缭乱。
睚眦向顾宵然借来秋霜剑,一手太极剑圆转如意,在人群中如穿花蝴蝶,韦胥就是用一招通臂拳,夹杂霸气无双的气势,不断在人群中轰砸,哪怕是再横练的武人,也不敢与之硬碰硬一下。
转眼间,整个场中百余江湖人只剩不足三十的高手,七品以下几乎已经死绝了。
阴鸷男子被瞿青书和吕神通缠住根本分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好不容易偷偷进入了京都范围的平安楼下属死在自己的眼前,却又不能和爱玩闹的赵隶发脾气,于是加大力道,状若疯虎,掌出处排山倒海一般,不断逼退瞿青书和吕神通。
站在高台上的赵隶面色铁青,看着这满地鲜血,一地死人,还有被韦胥轰倒的院墙,一股无名火烧的他眉毛倒竖。
“顾宵然!敢尔!”却在他好喝一声之后,一个小厮快步走到了赵隶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之后,赵隶的面色由青转紫,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身边那些商贾富绅打扮的人都是一惊。“走!安排所有的人撤离!弃楼!”这句话几乎是从赵隶的牙缝里咬出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赵隶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顾宵然,好似要一眼瞪死顾宵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