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白照亭来了,在听说了这个情况后,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只是失忆,比起丢了小命,这是小事。”
傅渊还是很难过,但是只要命保下来了,过去的记忆能恢复最好,不能恢复,好像也没事,他们总会有全新的生活经历去替换旧记忆的。
只是,那些记忆从此以后,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多少有点遗憾。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大约是老丈人待自己的态度好转了。
白照亭则来到了床边,温温地看着一脸闷闷不乐的谢欢,自我介绍道:“欢欢,我是爸爸,不记得没关系的,别愁眉不展的……”
“爸爸?”
谢欢以陌生的眼神望着。
“对,我是你爸,这是你丈夫,这是你儿子,你还有两个女儿……都在家里,等你出院了,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白照亭伸手想要摸她的头。
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啊,真心让他心疼。
她躲了,很怕。
他先是一僵,而后温温道:“别怕,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彼此是最亲近的人,都不会伤害你的……”
再去摸时,她不躲了。
还露出了讨好式的笑容。
白照亭说了几句就抱着北临走了出去,他觉得现在傅渊比任何人都想和谢欢独处。
想想啊,他们才好上,正当热恋如火,突然之间她失踪了,找了几天几夜终于找回来了,她又失忆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挫败。
楼下,北临被白照亭牵着走,迎头遇上了傅珩。
面对曾经的爹地,北临打住了步子。
“北临,你没事吧!”
傅珩也是刚听说儿子救回来了。
虽然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但是那五年的父子亲情,不是他想抹杀就能抹杀的。
所以,他一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北临咬了咬小嘴唇,看向姥爷,眼神复杂:“姥爷,我现在该怎么称呼我以前的爹地?”
他突然就被为难到了。
白照亭不喜欢傅珩,这个男人和他的父亲一样的虚伪做作,但是,在北临眼里,可能这是一个好父亲。
“北临,你觉得该叫就叫,你觉得不值得就不叫……”
白照亭不作引导,人的感觉因为身份而各异,所以,他听凭孩子自己选择。
北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望着从小疼自己的父亲,扁了扁嘴:“爹地,没事了,我现在很好。”
傅珩听着,鼻子莫名一酸,伸手抱住这个他疼到骨子里的孩子,恨啊,为什么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呢?
他是这么地喜欢他。
“乖,这次吓着了吧……”
“嗯。”
傅珩抱了抱孩子:“要不要跟爹地回家?你妈咪很担心你。”
傅北临是很喜欢钱芝妈咪的,但现在,那还是他妈咪吗?他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判断,转头又看向了姥爷。
“傅总,你是怕我女婿帮着钱芝争财产,所以想过来拿着北临再和傅渊谈条件是吗?”
白照亭一把将孩子抢了回来,沉着脸道:“别拿爱孩子的那份心,来做这种算计人心的事。”
傅珩皱眉,当即怼了回来:“现在从法律角度上来说,北临就是我儿子,就算现在我把北临要回去,那也是法律允许的事情。白省长,您不要认为您是高级干部,就能强行来干涉别人家子女的事,传出去对您的形象没好处……”
语气跟着强硬了起来。
白照亭沉默了一下,淡淡落下一句:“你可以试一试和我争夺孩子是什么下场……傅珩,你犯过的事,我手上多少有点……”
这话一出,傅珩立刻有了顾忌,掉头就走。
他来是想把孩子带走的。
傅渊吃里扒外,给钱芝当了律师,这让他很愤怒。他想拿住孩子,和傅渊还有钱芝谈判,结果在白照亭这边吃了瘪。
*
病房内。
坐在床沿上,傅渊看着谢欢陌生的目光,心里有点难过,他现在多想抱她一抱,可是,面对这种眼神,他还怎么抱?
真抱过去,会吓着她。
“欢欢,记得我吗?我是傅渊,你丈夫!”
他柔声问着。
谢欢盯着他看,辩认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神情黯淡道:“我……我完全记不起来了。
“我头疼……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脑子里空空的,一想就疼?”
捂着头,她眉头紧锁,显得异常痛苦。
“都是我不好,没看好你,让你出了点事故,你被人关起来了,我去救你,你被打伤,伤得有点严重,没事,会好起来的,欢欢,我能抱抱你吗?”
傅渊小心谨慎地询问着,生怕刺激到她。现在的她真的是太脆弱了。
谢欢怔怔然看着他,忽伸出手,迟疑地想抚他脸,却没去抚,又缩回去了,轻轻说道:“你长得真好看,我怎么嫁了这么帅一个男人?”
他把脸凑过来,执她手由着她抚。
她小心翼翼触摸着,脸上就有一道浅浅的笑容荡了开来。
就像幽冷的天空中,忽就裂开了一道缝,从中迸射出一层光芒,金子一般,耀眼夺目。
傅渊看得有点呆。
笑容太特别了。
能重新领略这种笑容的魅力,他是如此的心动。
“傅渊?”
“嗯。”
“傅渊。”
“嗯。”
“我叫着这个名字,心里莫名很开心。我是不是很爱你?”
她好奇地问着。
那娇软的声音,酥酥的,带着一点羞涩,能让人心脏咚咚咚狂跳起来。
“对。”
他点头。
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就抱一抱吧,也许抱一抱就记起来了。”
傅渊立刻抱住了她。
长长的手臂,将她稳稳地抱住。
谢欢闭着眼,先不动,而后慢慢搂住了她,在他背上轻轻抚了抚,叹息道:
“你的怀抱很舒服。我喜欢。太喜欢了。我觉得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爱死你了,哪怕死了,也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这话说得有点肉麻了。
但是傅渊现在特别爱听这话,抚了抚她的头发,低低地说道:
“那就多抱抱。抱到你烦腻为止。”
话里尽是宠溺。
“不,我肯定不会腻的。”
语气是如此的肯定。
傅渊失笑。
虽然她失忆了,但是,她对他的喜欢的,还刻在骨子里。
真好。
之前,他还担心她会因为失忆,失去了爱他的力量,那他还得让她重新爱上自己,这真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
现在看来,这麻烦他不会有。
“傅渊,我们是怎么相爱的?”
她的语气当中透着深深的好奇。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以后,我们可以慢慢说。说不定说着说着,你突然之间就全记起来了!”
“好。那我们就慢慢说。”
忽然,她轻轻推开他,还用手抚住了他的脸,柔情似水地睇着:“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你待我这么好,我想我一定是嫁给爱情了……”
这话,他爱听。
于是,他微微一笑,附和道:“对,你嫁给了爱情,我娶了爱情。人生有你,一切就圆满了!”
“嗯。”
她眉眼弯弯,笑容闪闪夺目。
他在她发顶烙下一吻,“好好休息,希望你尽快恢复过来……”
“好。”
她睡回了病床,乖乖闭上了眼。
这样的她,就是他记忆里那个乖乖少女,让人无法不怜惜。
护士过来给谢欢挂水。
傅渊始终牵着谢欢的手。
护士在边上看着,轻轻一笑:“傅先生,傅太太,你们真恩爱……”
“失而复得最是珍贵……”
傅渊北她谢欢的手背,微笑如花,但是他的目光在扫过她的手指时,怔了怔,笑容一点一点收了起来。
“怎么了?”
谢欢正好睁眼看到了,温温地问道。
“你的婚戒,还在警方手上,回头我去把它要回来,给你重新戴上……”
他亲着她的无名指。
“好。”
她点头。
谢欢睡过去了,傅渊执她的无名指反复确定。
没有。
那道在做饭时烙下的小疤,不见了。
为什么不见了?
她的手上并没有受伤,为什么两指之间的小疤凭空消失了?
傅渊心头生出了重重疑云,却没有问她。
上了一个洗手间,他出来,去楼梯间抽了一根烟,正好看到阿棠坐在台阶上,面色有点凝重,像是被什么给困扰住了。
楼梯间内全是他抽烟留下的异味,而其脚下,已经踩灭N个烟头。
看到傅渊,阿棠站了起来:“怎么了这是?谢欢已经找回来了,你还愁眉不展?在为失忆的事发愁?”
傅渊坐到了台阶上,盯着那些烟头:“那你呢,被什么事困扰住了,居然躲起来抽烟?”
平常时候,阿棠几乎是烟酒不沾的。
别看他人高马大的,但,他是个乖乖男,什么恶习都没有,绝对是男人当中的模范生。
“我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了?”
他不想谈他的事。
“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把妻子找回来了,明明他很开心,可那个不上不下的感觉,当的一下就冒上来了,而且不安感越来越重。
“怎么说?”
“你让我捋捋头绪。”
他沉默着抽完了一根烟,才闷声问道:
“你说,人身上的疤会无端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