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你到外头去。私事,不容外人旁听。”
钱芝这么吩咐着。
南歌只能出去。
临走,她望了一眼谢欢,眼底全是担忧。
眼前这画面像什么?
像三堂会审。
谢欢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三位面色严厉的长辈,心里若飓风卷过一般,已遍地狼藉。
“我就不和你多废唇舌了。”
涂夫人的坐姿,是高高在上的,她双腿交叠,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眼神睥睨,流露着已稳稳将她拿捏的迷之自信。
“我儿子喜欢你,已经喜欢到入魔。你让你哥,你小叔,查他的底,揭他的短,害他陷入自我否定,又走上自残之路,我很愤怒。
“涂勒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有了求生的意志,是你一手摧毁了我这几个月努力的结果。”
说这番话时,她的语气当中透着深深的控诉,“所以,我必须让你付出一些代价的。否则,你会觉得我——邵蓉,是纸老虎,只能由着你们摆布。”
明白的,她就是要从她身上拿回弄丢的脸面。
谢欢静静听着,“您想怎样?”
邵蓉看向钱芝:“你做过什么,即便你妈不承认,但是,我手上已经有足够多的证据可以证明你私生活混乱。
“今天你同意嫁给我儿子,而且,必须马上领证,几天之后订婚宴变成结婚宴,昨天那场闹剧,就当没发生过。
“你开开心心当新娘子,我开开心心当婆婆。这件事,就此揭过。
“如果你不愿意,我曝光你的隐私,你身败名裂,你父母被你牵累。我儿子是有同性恋史。但在国外同性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若非要找个女人,给我儿子传宗接代,天下干净的姑娘多的是,只要钱给到位,一切皆有可能……”
嗯,显而易见,她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钱芝面色并不好看,但她还得维持表面的和气,温温道:“邵蓉姐,要不这样,你让我和小欢聊一聊。我觉得涂勒是个不错的孩子。结婚也不是不可能。谁都会有走弯路的时候。”
果然,一出事,母亲想到的是拿她的婚姻,去息事宁人。
谢欢的心脏狠狠被撕疼了好几下,故不等邵蓉接话,沉声说道:
“不需要再谈,刚刚我已经在来的路上想好了。”
她长吸一口气,静静一笑,一字一顿,丢出自己的态度:“这个婚,我不结。
“不管涂夫人您手上有多少证据,您想要发,那就发吧!我不想一直被你们控制着,公开了,我也就解脱了,身败名裂就身败名裂,一个人只要没了包袱,活着也就自由了……”
这话一出,钱芝的面色赫然大变,顿时站了起来,厉叫道:“谢欢,你在胡说什么?”
谢欢笑笑,神情甚是凄淡:“妈,这几年,我每天晚上睡觉总是睡不着,有时候半夜醒过来,脸上全是泪水。
“您对我有生养之恩,为此,我为了报恩,事事都听您的;也因此被您拿捏在手心上,伤害我最最不想伤害的人。
“现在,我累了。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豁出去了。”
钱芝勃然大怒,立刻冲了过来,一个耳光狠狠甩下。
但是,谢欢往后退下,拒绝接受体罚。
钱芝打了一个空,身子踉跄了一下。
“你敢躲。”
她气得浑身发颤。
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现在是越来越没良心了,居然敢在人面上让她下不来台。
“我为什么要挨您打?人和人是平等的。我不欠您什么。”
谢欢挑着纤细的下巴,脸上皆是倔强之色。
“你疯了是不是?我是你妈,你爸毁了我前半生,现在,你想毁我后半生是不是?”
钱芝莫名有点慌了。
语气越来越严厉。
谢欢平静一笑:“妈,您嫁我爸,是您自己的选择,生下我,也是您自己的选择,这个责任您得自己背;您离婚,抛弃我,嫁给傅爸,为了讨好傅爸,您受了一些外人看不到的屈辱,那也是您的选择。
“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您受了别人的轻视,也是您要承受的结果。当年您抛弃我时,就得承受我会被养废的结果。您只能受着了……”
以前,她总想讨好。
现在,她只想为自己活。
抛开一切,她可以做到无情无义。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主要原因:现在冉冉不在母亲手上,她可以和母亲杠一杠,也是想让涂家这对胜券满满的夫妻心里有个数:
你想毁掉我,最终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邵蓉为什么敢威胁自己?
原因很简单,她认为她不敢置母亲的颜面于不顾,也不敢面对失去一切这样一个悲惨结果。
人越在乎,就会越束手束脚。
“真是没想到,钱芝,你还真是教出一个好女儿啊,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肯退让半步。行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着吧,我马上找人发布你们母女俩做下的丑事……老公,走了……”
邵蓉的态度无比强硬,今天,要么就是双赢,要么就是双输。
她已经狠下心。
钱芝急了,连忙把她给拉住,叫道:“等一下,凡事好商量,大家平心静气,何必撕破脸皮呢?邵蓉姐,你要真把事情做到了绝路,我们家那两个孩子,会做出什么邪事来,谁都吃不准的。
“一个傅渊,一个傅北尧,他们和小欢一起长大,就算小欢做了一些什么丢人的事,他们也会护。咱们不能因为孩子们结不成亲,就让两个家族生了嫌隙对不对?”
邵蓉甩开了,冷冷一笑:“别拿他们来说事。谢欢姓谢。如果他们为了一个外姓人,想和我们涂家过不去,我也认了……”
钱芝急得无计可施,看向自己女儿,又厉喝了一声:“死丫头,你这是非要闹到天下大乱不可是不是?我这个当妈的,这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反正,说到最后,所有责任全在她身上。
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
最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傅渊来了。
目光冷漠。
神情疏离。
在与众人对上目光时,他忽扬起一抹邪笑,慢悠悠接话道:
“涂三哥,涂三嫂,你们这是拿了什么把柄,又来逼我大侄女的婚了?
“能否说来听听?我想看看,是你们手上有关我大侄女的把柄杀伤力来得大,还是我手上有关涂三哥的政治问题更有社会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