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芝的身子晃了晃,直接栽坐在椅子上,面色骇白骇白的。
虽然她一直不喜欢谢欢这个孩子,但是,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对于这个长女,她待之是如珠如宝的,结果,她的满腔疼爱,竟给了别人家的孩子?
真的是太可笑了。
谢歧山呢,因为这番话,长吸气,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以前很厌恶谢欢,现在则是越发厌恶了……
他不觉冷一笑:“既然谢欢不是我亲生女儿,那就麻烦白省长对外说明白,从今往后,她做的那些丑事,不要再和我谢家扯上任何关系……”
这种毫不掩饰的嫌恶,真是深深刺痛了谢欢的心。
叫了二十几年“爸爸”,即便是陌生人,叫着叫着总会有点感情的,可在他这里,她谢欢,就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
白照亭有看到这种态度,谢岐山其实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据他调查,谢欢在他手上,吃过不少苦头。
“谢教授,很抱歉,因为我的女儿,令你的亲生女儿至今失踪,但是,就我了解的谢欢,从小优秀,一直乖巧。倒是你,总在外头有意无意地诋毁她。
“和谢欢六年前意外怀孕一事比起来,谢教授,你在外面做的事,是不是更离谱一些?需不需要我对媒体抖一抖……作为一名声名远播的教授,你的不堪,应该会震惊学术界吧……”
这话,既有维护,更有威慑。
谢歧山没料到白照亭竟会知道他干过什么。
前一刻还在那里自命清高,后一刻气势一矮,他顿露怂态,再不敢吭一声,而是重新坐了下来。
白照亭又看向钱芝:“傅太太,在你离婚之前,我相信你曾珍爱过她。但自从你改嫁,我想,谢欢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挡你富贵路的孽种。所以,你才会把自己的亲孙女扣着,控制了谢欢五年之久……白家谢过你的照顾之恩,但也不会忘记你伤害过她……”
钱芝目光沉沉瞥了一眼无比震惊的女儿,说不来那是怨恨,还是彻底解脱了。
重点,她的亲生女儿呢?
那个她和前夫生的孩子,她是要追究还是不追究?
追究的话,白家会说,是傅家欠下的孽债,你得找傅家讲理去。偏傅家现在是她的夫家,就等于是让她和丈夫开战。
不追究,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她知道亲生女儿失踪,却不闻不问,未免显得冷血无情。
白照亭根本不在乎钱芝是怎么一个心态,已经看向傅珩:“傅总,你是谢欢的继父,听说你对她很好,可惜你姓傅……”
傅珩滋味杂陈,没料到这个看上去温良无害的继女,不光闹得他家鸡飞狗跳,竟还和家里结着这样深的仇恨。
白照亭最后把目光落到了傅北尧和傅渊身上:“傅营长,听说你和谢欢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平日里,你对小欢也是照拂有加……我在这里倒是要谢上一谢的……”
傅北尧马上站起,以晚辈之姿应道:“白省长,我和傅渊,还有谢欢,我们三个打小在同一个班级上学,关系是很好,所以,您只要不因为我们姓傅,把我们否决了,我们就很开心了,谢是不用谢的……”
“怎么定义这份交情,那是谢欢的事,我不会强迫。但傅律,我以为,你和谢欢的婚姻,实在没必要存续下去了……准备离婚吧!”
一句话,直接就判了傅渊死刑。
语气是没有商量的强硬。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个瞬间,都落到了傅渊身上。
来自傅家的反对,傅渊抗住了,那来自岳父家的反对,他要怎么抗?
当这样一段复杂的父女关系被捅破,傅渊和谢欢的关系就会变得极为微妙。
傅渊深切地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急切地站起,叫道:“白省长,虽然两家有恩怨,但是,我和谢欢是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词?”
白照亭冷笑讥嘲,犀利的目光化作一道道刀片,射了过去:“你的花名,我可是久有耳闻,动不动就和其他女人上热搜,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吗?
“一个丈夫对妻子如何够爱护,怎么会害她流产?
“重要的是,你在她流产的晚上,还去和别人开房?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混账东西。”
啪。
他直接把面前的瓷盏摔到了地上,一脸盛怒,无法掩饰。
“不是的,这里头有误会!”
傅渊叫断,极度不安地看向白色惨淡的谢欢:
“欢欢,我们必须好好聊一聊……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请你一定相信我……”
谢欢脑子昏昏沉沉的,脑子全乱了,离奇的身世,一经道破,关系就大乱了。
虽然,她与傅渊从此再无叔侄关系,却怀上了深仇大恨: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谢欢的心,一阵阵紧缩,震惊的目光里中透着深深的悲痛。
如此仇恨,怎么化解?
化无可化,结上加结。
根本就无解!
是以,在和傅渊对视上时,她不觉咬了咬唇,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傅渊急了,快步上前,来到谢欢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你跟我过来,我有很多很多话要和你说……必须说……你也必须听……”
这一刻,他是真急了。
白照亭直接把他的手给拂掉了,并把女儿护在了身后。
他面色冰冷地说道:“傅大律师,请自重,要不要和你聊,欢欢自有决断,你动手动脚干什么?当着我的面,难道你还想威逼她吗?”
傅渊面对官威十足的白照亭,心头是有所忌惮的,这个男人,现在成了老岳丈,他讨好不得,也强硬不得,如何能不急?
“我没有威逼之意。欢欢?”
他只能耐着性子,轻轻低求起来:
“我们真的得好好聊一聊,关于冉冉,关于朵朵,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跟我出来好吗?”
这一刻的他,不是那个骄傲的傅大律师,而是一个低入尘埃、渴望被爱人理解的普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