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看着这一句,惊得脑子里一阵轰隆隆电闪雷鸣。
而手机上再次跳出了一连串的追问——
霍冕:【那么多年,你是没感觉的吗?】
霍冕:【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喜欢的是傅北尧,为什么你要招惹他?还和他睡?你知道现在他有多痛苦吗?】
明明就是极简单的话,可是她看在眼里,却感觉在读一篇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似的,完全抓不住重点。
霍冕继续在发短消息:【因为你想要救顾深,他去找初妍,想尽办法从她手上拿那份证据。】
霍冕:【涂家要强娶你,他也是四方调查,把涂勒的底摸出来,还拿了涂家的把柄威,哪怕得罪涂家,他也不顾一切。】
霍冕:【你闹出私生女一事,他一直觉得你的女儿不是傅北尧所出,让我另外鉴定,就是不信你会玩弄他们叔侄二人……】
霍冕:【可我让友人鉴定的结果,却让他伤透了心。谢欢,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怎能伤他这么深?】
谢欢:“……”
霍冕到底在说什么呀?
傅渊让人重新鉴定了北尧和冉冉的关系,还得出了“亲父女”的结论?
不对啊,明明不是,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这是有人在暗处动手脚?
谢欢思绪翻飞着,本来已经很平静的心态,在这一刻,彻底崩了。
崩得莫名其妙。
崩得地动山摇。
霍冕是傅渊最好的朋友。
霍冕看到的傅渊,才是最真实的傅渊。
而她,永远看不清。
可传来之言,也不得见能全信。
除非,那个男人能当面和她说。
思绪奔腾的谢欢,看着睡沉的女儿,整个人在跃跃欲试,有股强烈的冲动在驱使她:快去找他。
快。
马上行动起来。
可她不再是少年,不能再冲动行事。
考虑了好一会儿,她打通了楚山的电话。
楚山接通了:“谢小姐,有事?”
“你今天有跟着傅渊吗?”
“没有,我家里有事,告假回了一趟老家,现在外地。”
“那阿棠呢?”
“出差了。”
所以,霍冕找到她,的确是因为现在傅渊身边实在没有人能管他。
不管真假,先去看看情况吧!
挂下电话,谢欢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和帽子,出去了。
她没注意到,有一辆车盯上了她。
车里的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谢欢过来了,就等鱼儿咬钩了。牢牢盯住。”
*
皇廷一号12号包间。
傅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边上全是酒瓶,房间内充斥着浓烈的酒精味道。
谢欢推门进去,就被浓浓的酒味熏得大皱其眉——平常时候的他,过的就是这么一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吗?
小的时候,他们的生活比较简单。
她和傅北尧的生活是读书、培养兴趣。
傅渊的生活是读书、四处打架闹事。
成年后,生活各不相同。
傅北尧忙着训练,她忙着拍戏,傅渊则忙着打官司,然后过这种穷奢极欲的夜生活。
她走了过去,瞧着他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现在的他,是没法正常聊天的,还是先把人弄回去吧:
“傅渊,醒醒!”
傅渊动都不动。
谢欢又拍了拍他的脸,脸很烫:“傅渊,快醒醒。”
他终于睁开了眼,瞪了一眼后,竟直接把人拉了过去,紧紧抱住了:
“你……你来了。”
耳边,是他喷着热气的嘴,嘴里全是酒精,热气就像岩浆上蒸发出来的一般,刷的一下,把她的脸给烧烫了……
十天了。
再被他这么抱着。
这感觉竟是如此的强烈,心,就像要从胸膛里飞出来了。
“你起来,回家睡去。”
“不回。”
傅渊的舌头都大了。
“为什么不回?”
“就是不回!”傅渊含糊着:“不喜欢。太空,太冷,太安静。”
吃醉酒的他,真是任性。
她挣扎着起来:“我陪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个时候的他,当真有一种堕落、颓废的破碎感。
他在烦恼,眉眼之间全是情绪,平常时候,他是内敛的,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所思所想,仿佛世间一切都影响不到他。
但显然不是。
他真的在不开心。
是因为她吗?
他在因为她和北尧“生过孩子”,还要嫁给北尧而伤心?
他真的喜欢她吗?
好多问题卡在喉咙里,却不能问,现在的他醉成这样,能问出什么?
唉!
她暗暗一叹。
“乖,我们回家了。”
她哄着他,还伸出了手。
他盯着看,眼神是直勾勾的,嘲弄一笑,“家?我他妈有家吗?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过……”
还拍掉了她的手。
谢欢看着直叹气。
她,傅渊,傅北尧,他们三个一起长大。
傅北尧是傅家长孙,有爸疼,后妈也不敢不疼他;她呢,有爸有妈,却没人疼;至于傅渊,有爸有妈,却像孤魂野鬼。
为什么会是傅渊?
可能是因为他俩更相似,都可怜。
但他一直装作不在乎,用叛逆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还有渴望——
对,他也是脆弱的,当年去罗庄旅行,被关了一天一夜,他发高烧,那可怜的样子,让她明白,他再如何玩世不恭,再如何乐战好斗,内心也只是一个需要被温暖的孩子。
他装成小大人似地护她,他脆弱成孩子一般地黏她,他能在高三最后半年内逆袭,都是她不可遏止喜欢他的理由……
现在的他,是如此的强大,却依旧有一颗孤寂的心,她的心又疼了。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看懂过他。
“傅渊,你再这样撒泼,我不管你了。”
傅渊却突然坐了起来,神情变得一本正经的:
“谢欢,别走……我听你的,都听……”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还把她拉了回去,牢牢抱住了她的细腰,在她怀里蹭啊蹭。
就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小奶狗。
她臊了,却听到他在说:“别人的面子,我不卖,你的面子,我一定给……谢欢,你生来就是来克我的……我认栽我认栽……”
克他?
认栽?
是他喜欢她的意思吗?
她连忙把人推开,深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怎么克你了?”
一顿又问了一句:“傅渊,从小到大,我在你眼里,到底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