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沉淀,面上不语,倒是把一旁的唐恬等急了。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怎么不说话?”说着还动手动手的想查看一番李连尘的伤势。
李连尘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他站直了身子,背过身,语气冷漠道:“无事。”
他不知为何这个人要对他无事献殷勤,难道也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吗?加之他之前说他眼睛漂亮……想到此处,李连尘不由得一阵恶寒。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了挪,想着远离唐恬的视线。
唐恬见他一副嫌恶之状,也将失意埋藏心底,渐渐看他远去了。
李连尘走到陆羽身边后,先是蹲下检查了番,见他呼吸无恙后,这才收回手屁股着地坐在地上。
他也想坐到那软软的蒲团和有垫子的椅子上,可是那是唐恬那群纨绔子弟的地盘,他不便争也不想争,于是只能卷着身子坐在这冰冷的木板上。
唐恬像是猜透李连尘之意,立刻给他扔了个蒲团过来,他手法不好,直接砸到李连尘头上。
李连尘以为他是挑衅,但碍着人多势众他也不便上前教训,于是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将蒲团扔了回去。
唐恬的脸接了个满怀,他哎哟一声将蒲团从脸上拿下,目光颇有些哀怨的看着一脸愤怒的李连尘,他不知为何他好心扔个蒲团过去他竟也冷眼相对。
想了想作罢,是他自作多情,别人不领情,他便不要在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吧。
李连尘才不知他心中郁结,只顾着眼前之人,陆羽若是再昏迷不醒,他便只有再次魔化闹他一番了。
李连尘不知从何时开始觉着他的自控力越来越不好了,三言两语便会被激动。
就像之前那胖儿猛扑到他身上,他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有人恶意为之,所以一起身后便立刻回应了上去。
如今,两方挂彩,各不亏,只是苦了陆羽,本无他事,却将他牵连其中,昨日好不容易才将他于鬼门关拉回来,今日个又挂彩,可谓是倒霉至极。
李连尘看着他苍白的模样,心中一阵哽咽,他与陆羽相识不久,却这般心忧于他,想来也是不易了。
平日里他性子淡,嫌少与人交往,否则也不会沦落到饿了只能到厨房找吃的下场。
他曾想进屋,他爹却不让他进,不知为何,每每有跨进屋的念头,他爹便将他拒之门外,连理由也不给他。
所以日日风餐露宿,夜风袭体,便是常事。
所以,他心里是极恨他爹的。
魔教中除却小爹爹给他的温暖,便再无温存。
陆羽,这个突然闯入他计划中却又匆匆离去的少年,他的出现,又是为何?
正待他思考之地,昏厥中的陆羽有了将醒的痕迹,只是他睁开眼后,眼神迷茫,呼吸紊乱,嘴里又冒出噌噌的黑血,血留下来顿时染黑了一片衣襟。
那群人见屋内突现咳嗽之人,纷纷将目光转向源头,见陆羽痛苦不堪将口中之血喷洒在地,眼底却是一片恶心之意,于是吆喝让李连尘将陆羽挪远些,免得碰到他们。
李连尘担忧陆羽伤势,也未多注意他们话中的嫌弃之意,只是微微瞪了他们一眼便低下头去为陆羽顺气。
“陆羽,你怎么了?”李连尘望着嘴中不断冒着鲜血的陆羽着急的问道。
陆羽神色紧拧,额上浮现密汗,浑身紧绷,嘴里微微吐纳:“冷……”
听闻李连尘赶紧扯下几匹布幔盖在他身上。
只是没一会儿他又抖瑟的叫着:“热……”说着伸手去抓身上的布幔。
李连尘被他弄昏了头,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究竟是热还是冷,给个准头啊,像他这般冷冷热热交替,不死人都要折腾死个人了。
“你给他服下这个试试。”唐恬不知何时跑到了他身后,递给他一个药品。
李连尘盯着那药瓶,满目怀疑,不敢伸手去接。
但看着陆羽那般痛苦的模样他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出言问道:“这是什么药?”
唐恬淡淡回道:“保命的圣药。”
“对此有用?”李连尘再三询问。
唐恬坚定不移:“试一试在说吧,这药对身体无副作用的,就算无用也不会伤上加伤。”
李连尘将信将疑的接过唐恬手中那瓶药,然后拔开塞子倒于掌中。
“几粒?”他依旧神情谨慎的问道。
“一粒即可。”
得到回答李连尘慢慢撬开陆羽的嘴将药丸递了进去。
刚服下还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陆羽渐渐平静下来,嘴里也没呕血了,经历一番折腾终于平静的睡了下去。
此时省思堂内窃窃私语,都在讨论唐恬为何要将药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子,而且还是极珍贵的圣药。
唐恬转过身横了他们一眼,那些碎碎念总算消失。
然后他转身看了看陆羽,脸色已恢复正常,看来药已经护住心脉了。
回过头,他见李连尘在看他,目光甚是复杂,有感激,有疑惑,更多的是一种惊异的情绪,似乎弄不明白为何唐恬要帮他。
于是他按耐不住问出声:“你为何要帮我?”
唐恬见李连尘终于肯主动和他说话了,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然后回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此人需长期护住心脉,这瓶药便赠予你吧。”
“可是……”李连尘见他如此随意微皱起了眉。
屋内人比他更震惊,一个个见药瓶落入李连尘手中纷纷睁大了眼,唐恬好歹也是唐家嫡系幼子,声名显赫,如今将这珍贵药物交给一个穷酸小子是怎么回事,这,这也太随意了吧!
众人瞠目结舌,李连尘确是忧心忡忡,他抬眼看了看依旧对他喜笑颜开的唐恬,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却无处寻觅。
索性将药揣入怀中,拱手向眼前圆润可爱的小胖子施了一礼:“多谢。”语调平淡,但极尽感激之意。
唐恬见状忙将他手扶起,然后露出一口白牙灿灿笑道:“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