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尘进屋后蹑手蹑脚的到处乱窜,每见到一个醒目的地点就将之记录在纸上,手指画的极快,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有时手上的笔划的急了,失了分寸,免不得也往脸上抹了一笔。
他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快速的用手擦拭了一下便不再管它了。
殊不知已将自己抹成了个大花猫。
他小爹爹从小便叫他多在魔教内行走,或是有时放的松了便悄悄混出去打探下灵云山的消息。
李连尘年纪虽小,却从未辜负过他小爹爹的期望。
因此他爹讨厌他有一半原因便是因为他的不守规矩,而且从小只听他小爹爹的话,对他的话根本是置若罔闻,从来不听,好几次坏了教中规矩,都是他顶着压力压下来的。
久而久之,他也懒得管李连尘了,他的性子像极了幼时的自己,加之公务缠身,家中那位都没有时间管更不要说这只会闯祸的儿子了。
他也知晓教中有不怀好意之辈对李连尘虎视眈眈,但他分身乏术,也不能随时抽出身来护着他。
但实际上他并不担心李连尘的安危,毕竟他身上留着魔族的血,同类相噬,总会被血统强大的一方吞噬。因此他根本不必担忧李连尘的安危,反倒有些担心有心怀不轨之人向他下手时却突现他儿子将别人吞噬然后露出茫然无错神情。
李连尘的爹虽然是魔帝手下的一员大将,身份显赫,血统尊贵,但也不代表他能一手遮天,无所不能。
他头上还有个爱游山玩水的魔帝,魔帝可以游手好闲,不问世事,他不可以。
在魔帝离教时,教中大小事务无一不经他手,他彻夜赶工,忙里忙外,好不容易忙完教中事务,回至家中还要受到妻子和儿子的白眼,李子鉴心中可谓是苦不堪言,烦闷至极。
如今要是他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正在魔帝府里四处乱窜还被逮了个正着不知会作何表情。
今日疲惫回到家中,只见夏清像往日一样在屋中品茗看书,神情悠闲,一点也没有被软禁的样子,看的书也依旧是当日他被掳一直带在身上的书。
他知晓,他并没有真的在看,这本书他翻了多少年了,却依旧看不腻,怎么可能,其实他只是不想看到这张令他生厌的脸罢了。
于是他还是略感欣慰的脱下外衣挂在栏架上,随后走至夏清面前与之对视,双腿盘坐于蒲团上,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夏清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默不作声,进而不动声色的将书掩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李子鉴灼热的视线。
虽然看不见眼前之人,但夏清依旧心神不宁,书上的字竟一个也看不下去,索性一把将书放下,目光与之相对,冷然道:“你究竟有何事?”
李子鉴定定的望着他,默了一会儿才道:“无事。”
“那我便先去睡了,你自便。”夏清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便往里屋走去。
“且慢。”
正欲踏进屋内之人听闻转身脸上浮起了丝不耐的神色:“何事?”
“尘儿呢,这些日子我没看到他,是又跑到哪里去玩了吗?”李子鉴回来时瞧了瞧屋中无李连尘的身影,料想又是跑到何处去玩耍了,正巧夏清不想同他说话,他也正好可借此与他攀上几句。
夏清听闻脸色变了变,随即将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几日我出不得门,也不知他往哪儿玩耍去了,倒是你这爹,他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你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李子鉴张了张唇,没说话。他知晓他对李连尘关爱甚少,以至李连尘见到他时也极少喊他爹,两父子之间也甚少交谈,导致关系越来越僵。
“你分明知道这教中有多少人想害他,却依旧对他不管不顾,对之如弃子般,尘儿有你这样的爹,真是不幸。”夏清垂下了眸子,嘴唇微微颤抖,眼里是数不尽的凄凉。
“你误会了。”李子鉴见夜风微凉便起身上前披了一见衣服在夏清身上。
接着他继续道:“尘儿身上流着我的血,那些宵小之辈想动他是绝无可能的事。”言语之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可是教中豺狼虎豹如此之多,你叫我如何放心的下?”夏清此时再也维系不住淡漠的神态了,言语之间尽是担忧。
李子鉴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我便让你看看他现在在哪里,若是有不测,我即刻将他带回来便是。”
说着抬起手掌,凝神聚气,掌中黑气翻涌,不一会儿,手上便出现了一樽虚镜,虚镜之中正是李连尘所在的场景无疑。
李子鉴看了看镜中李连尘安然无恙的身影,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身对身旁极不淡定的夏清笑道:“你看,这小子不是好端……”说到一半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停止了话语,继而转头继续往虚镜里看了去,在确定李连尘所处的环境竟是魔帝殿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垮了下去。
“这小混蛋是不要命了吗!”李子鉴突然暴喝一声,震的旁边浑然摸不清状况的夏清也颤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听到李连尘似乎去不该去的地方,夏清脸上浮现了焦急的神色。
“你且待在此处不要乱走,我去将他找回了,他无事的,只是那地方一般人进不得,许是那小子误打误撞闯了进去,我去将他找回来即可,你莫要担忧。”说着便一个闪身往外走去,顺手打开结界将夏清关在了屋内。
当夏清想追上去时,屋内的结界已打开,他纵使再忧心,也踏不出半步了。
夏清只能焦急在原地踱步,他在魔教待了那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地方也走的差不多了,可如今那虚镜中的地方他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见李子鉴那副神态也知那地方绝对不简单,尘儿怎么会跑到那里去,难道是……
夏清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他想起了李连尘一直在画的那张地图,地图上的地方他都有涉足,唯一有一处他没去过的便是那魔帝殿,难不成他是去了那处?
想到李子鉴那不同寻常的神情,夏清的脸顿时又惨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