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易颀容靠近薛羽祥,若是刚才的话真的被薛羽祥听到了,他就不能留下他了。
哪怕是个傻子,也不能留下这个隐患。
今晚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
“芯钰,你为什么要跑呢?”薛羽祥根本就没有去理危险靠近的易颀容,仰着脸紧张的抓着南宫芯钰的胳膊,脸色苍白。
“跑?”南宫芯钰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很痛,今天是怎么了,一堆的事情全都莫名其妙的发生。
“一直跑一直跑,小九怎么叫芯钰都不理我,就踩着云彩跑远了。”薛羽祥紧紧的搂着南宫芯钰,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得,懂了,敢情是做梦。
南宫芯钰微微的闭了一下眼睛,头好痛。
轻轻的拍了拍薛羽祥的后背,就像是安抚受惊的小猫似的:“小九乖,我不会跑的。先把脚上的伤处理一下,不然我生气了哦。”
薛羽祥抬头,认真的盯着南宫芯钰的眼眸,确定她不是在哄他,这才乖乖的坐好,任由南宫炤为他处理伤口。
南宫芯钰起身,下地,看了一眼易颀容:“你跟我出来。”说着率先走出内室。
易颀容看了一眼薛羽祥,这才跟着南宫芯钰到了外室。
“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但是,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有些误会。”南宫芯钰难得认真的跟易颀容说话。
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笑更没有那种针锋相对的挑衅。
可,越是这样的冷静,越让易颀容难受。
“这里并不适合你。”易颀容压下心头的百味,定定的凝视着南宫芯钰。
她的态度太过认真,她的话语太过冷静,让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南宫芯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如此的不舒服。
“这里是哪里?”南宫芯钰挑眉问着易颀容。
又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
易颀容微微的恼火:“皇宫,朝廷,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你。”
“没得选择。”出乎意料的是,南宫芯钰并没有与他大声的争吵,只是自嘲的一笑,“我生在南宫家,注定了与朝廷纠缠不清,这是命运,谁都无法改变。”
“我……”
“你可以做什么?”南宫芯钰好笑的问道,上下的打量着易颀容,“你带我逃到一个没有皇族的地方?还是你能让我的家人平安的生存?”
现在早已不是她个人的问题,也不单单是南宫家自己的问题。
若是那么简单,她早就杀去了皇帝,血洗皇家,哪怕是再大的代价她都可以出。
问题是,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其中牵连甚广,各方势力复杂纠结,只有慢慢的理清。
“今晚的话,你当你没有说过,我当我没有听过。”南宫芯钰摆了摆手,转身回内室,“你回去吧。”
决绝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让易颀容眉头紧锁,出了皇宫,一路狂奔回去。
回府之后,飞身下马,根本就不去理会在一旁等到心焦的老管家,回到自己的房间,嘭的甩上房门,一头栽倒在床上。
累、从心里到身体,每一个地方都是酸酸的。
痛、从头顶到脚趾,每一寸地方都是疼痛的。
就那么一个姿势的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的感觉到身体有些冷,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才发现,身上有些黏腻的湿意。
不用去看,他也知道是身上的伤口裂开,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起身去处理,不应该任由伤势如此恶化下去。
可是,现在他连动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爬起来去处理伤口。
本来,他叫一声,马上就会有人来给他处理伤势,但是,他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出声。
他只想这么躺着,让那种痛来提醒自己。
或者是缓解,缓解心口的郁闷,缓解纷杂的情绪,以及他身上背负的东西。
他多想在见到南宫芯钰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拉着她离开,可是,他可以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
当低沉的笑声响起,易颀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笑了起来,面对着一室的黑暗,承受着一身的伤痛,他竟然笑了。
畅快淋漓的大笑几声之后,噗的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几日来的操劳,连日的狂奔再加上抑郁难舒的心情,他坚持不下去了。
“来人。”声音很低,却已经是易颀容的极限。
“少爷。”老管家立刻推门而入,见到那一身狼狈的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赶忙快步上前,“我去找大夫。”
“不必。”易颀容慢慢的坐起身来,老管家赶忙过来扶起他,看着血水透过衣服眉头拧得更紧。
“少爷……”
“去准备热水,我自己可以处理。”易颀容声音平静的说着,没有任何的起伏,从他的声音中根本就感觉不到这是一个重伤之人说出的话。
老管家看了看易颀容,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家少爷的性子有多执拗,但凡是少爷决定的事情绝对改变不了。
吩咐下人准备好了热水,端到房间,然后就被少爷赶了出去。
易颀容扯下自己身上染红的衣衫,拿过湿布用力的按在伤口之上,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额头冷汗密布。
看着雪白的锦帕贪婪的吸收着鲜红,易颀容漆黑的眼眸就似暴风的漩涡处一般的癫狂,唇角微微上扬,有一种叫做疯狂的情绪在蔓延。
近一个时辰的伤口处理,与其说处理伤口还不如说是自虐。
擦拭、清理、上药乃至包扎,跟轻柔一点边儿都挨不上,有多粗鲁就多粗鲁。
将自己清理干净之后,整个人都快虚脱。
极致疲惫的结果就是让他连思考都思考不了,大脑呈现一种近乎空白的状态。
癫狂的笑终于舒缓,头一歪,被拉入黑暗之中,什么都来不及去想。
宫中,薛羽祥蜷缩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攥着南宫芯钰的衣服,就是不肯放开。
双眼眼皮一个劲儿的打架,却非要强打精神的不去睡。
“乖,小九不睡觉,我可就不理小九了。”南宫芯钰轻轻的揉了揉薛羽祥的头,半哄半威胁着。
“小九马上睡觉,芯钰别扔下小九。”薛羽祥吓得脸色都变了,急急的闭上眼睛,努力的去睡觉。
只是他一直这么抱着南宫芯钰,自然造成了两个人同床共枕的局面。
“小姐。”南宫炤轻轻的叫了一声,这个样子小姐怎么睡觉?
南宫芯钰摇了摇头,无声的嘘了一下。
南宫炤只好退到一旁,盘膝坐下,本来还打算晚上跟小姐商量一下现在的情况,看来今天晚上是没那个时间了。
一夜无话很快的过去,早晨起来,南宫芯钰强打着精神陪薛羽祥吃完饭让宫里人送他回去,这才脱力似的一下子倒在了南宫炤的怀里。
“小姐。”南宫炤紧张的叫着。
“好累。”南宫芯钰无言的靠在南宫炤的怀里,神情极其萎靡。
南宫炤赶忙将她抱到床上:“小姐,睡一下吧。”就知道昨晚她根本就没有睡觉,除了极为熟悉的人之外,她根本就睡不着。
“爷爷打算走了。”南宫芯钰并没有依言睡觉,这个时候她怎么睡得着?
“小姐。”南宫炤不知道说什么,他真的没有想到老王爷最后会弄这么一出。
本来打算在回城的路上,派去的人跟南宫延德交底,大家联手一起想办法。
可是,哪里想到,老王爷会带着一帮人直接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连个跟他接头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直接进了皇宫,就这么弄了一份圣旨下来。
“这件事情也不是小姐能控制的。”南宫炤无奈的劝着。
南宫芯钰闭着眼睛,微微的扬起唇角:“其实也好。”
“也好?”南宫炤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也好的?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皇帝给爷爷按了一个罪名,然后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先找爷爷谈得。所以,爷爷选择了离开。”南宫芯钰在南宫炤的怀里慢慢的放松,昨天晚上僵直了一夜的身体终于得到了一点休息。
“小姐,这不是等于推你入虎口吗?”南宫炤不解的问道。
明知道皇宫里危机四伏,还把小姐扔入敌人的地盘里,这老王爷是脑子糊涂了?
“牵制。”南宫芯钰慢慢的说着,熬了一夜,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
“牵制?”南宫炤重复了一遍之后,突然想到,急急的说着,“太子登基之后才会与小姐大婚,到时必然是皇帝已经不在了,所以,老王爷是用自己来换小姐的平安。”
低头一看,微闭双眸的南宫芯钰唇边竟然带着笑意,这样的笑容让南宫炤心里猛然一颤,小姐又打什么主意?
“爷爷远走,再也不理会暄旭帝国的事情,算是完全的退出朝廷,自然不会威胁到皇位。同样的,皇帝要好好的对我,不然的话,爷爷会拼个鱼死网破。”南宫芯钰轻轻的说道。
身体不好的皇帝到了最后的时候还这么的惦记着薛羽皓这个太子,这份父子亲情真是可敬。
不过,他们的亲情是建立在压榨他们南宫家之上,那就抱歉了,她佩服不起来。
“不管怎样,爷爷目前不会有问题,只要是爷爷远离。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用再束手束脚。”南宫芯钰淡淡一笑,“真好。”
一句真好,让南宫炤全身一寒。
小姐这样的状态不太对啊。
他可是深知小姐的个性,从来都不会吃亏的主儿,生生被压抑了十几年,一旦报复起来……这个结果……
“小姐要行动了吗?”南宫炤突然发现自己在问废话。
话一出口就懊悔了,果然瞟到了南宫芯钰唇角的笑意:“自然。”
“要杀皇室的人吗?”南宫炤跃跃欲试的问着,他们现在的实力足够杀了皇帝然后安然退走。
虽然会躲一段时间,但是他相信只要过去几年,他们就又可以随意行动。
“杀皇室的人?”南宫芯钰轻轻的勾起唇角,眼眸并没有睁开,只是不紧不慢的低语,“这怎么够?”
如果说以前的话,她也许仅仅会杀了皇室的人泄愤,但是现在……
皇室加注在她家人身上的东西太多了,她要好好的、一样一样的回报回去。
在绝望中挣扎才有意思不是吗?
“小姐,睡一会儿吧。”南宫炤感觉到怀中人的平静,心里也就愈发的难受。
越是平静越说明小姐极其愤怒,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协助小姐。
“嗯。”南宫芯钰带着笑意进入梦乡。
皇帝千算万算以为他握住了自己,就牵制住了爷爷,哪里知道,真正要被牵制的人是她。
没有了身边的亲人牵制,她就可以放开手脚的玩了。
就是不知道伟大的皇帝陛下是不是做好了准备,陪她玩这一场以命作赌的游戏!
偏远宫殿内,老宫女看着薛羽祥受伤的脚,不停的吸凉气。
“殿下,怎么如此不小心呢?”老宫女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自责,都怪她,上了年纪,让人连殿下自己跑出去都没有醒过来。
唉……
“我想找芯钰。”薛羽祥蜷缩在床上,偷偷的打着哈欠。
一见他这样,老宫女赶忙将被子弄好:“殿下,休息一下吧。”
“嗯。”薛羽祥点了点头,很快的进入梦乡。
老宫女看着薛羽祥睡熟这才安静的退了出去,房门关闭,薛羽祥也睁开了双眼。
确定了老宫女回到她的房间,被安排着入睡之后,这才扬声道:“进来。”
“主子。”一直在等候着命令的影杀立刻出现。
“易颀容到底是什么人?”薛羽祥眉头微皱的吩咐着,“事无巨细全都给我查到。”
“是,主子。”影杀说完,抬头回报着自己的情报,“南宫延德离开国都了。”
“离开了?”薛羽祥微微一愣,怎么都没有想到南宫延德的速度这么快,“带了多少人?”
“只与他的夫人两人离开。”影杀也大感意外,南宫延德身为一个王爷竟然就这么落魄的离开了,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
“对外怎么说?”薛羽祥并没有太多的惊诧,随即明白了南宫延德的意思,要低调的走,不给南宫芯钰留下什么顾虑。
“说老王爷和夫人去游山玩水。”影杀如实回禀着。
薛羽祥轻轻的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影杀出去。
影杀会意的点头,刚要退出去,就听见薛羽祥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易颀容的事情要尽快。”
“是,主子。”影杀微愣,但依旧应着。
除了南宫芯钰的事情,主子第一次对其他的事情不放心,如此的急迫。
看着影杀离开,薛羽祥慢慢的坐起身来,看着自己上了药的脚,眉头微微的皱着。
幸亏昨晚上他不放心南宫芯钰,偷偷的潜入她的宫中去看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发现易颀容这个人。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易颀容身受重伤,尤其是那内伤,除了被敌人打的意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易颀容长途跋涉疾奔造成的伤势加重。
那个时候易颀容就应该在府中好好的养伤,突然的深夜造访,怎么能让他不怀疑?
尤其是听到后来,这个易颀容竟然想带南宫芯钰走。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会让自己的人被人带走?
真恨不得出现,直接的把易颀容给掐死,将南宫芯钰揽在怀里。不过,时机不对,他还不能暴露。
只好扔下自己的外衣,甩掉鞋子,在周围快速的走了几圈,造成假象才扑进屋里的。
虽然是阻断了易颀容的话,但是,话里的意思让他不太舒服。
易颀容到底是谁?
有那个能力把南宫芯钰带走吗?
他完全忽略了,竟然没有去查易颀容的背景,尤其是没有注意到易颀容竟然存着这份心思。
差点就出了大事。
还有……
薛羽祥的眼眸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昨晚上他靠着南宫芯钰,竟然感觉到她一整晚的身体都是僵硬的。
抱着他的感觉很舒服,他却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全身根本就没有放松。
时刻戒备的躺着,根本就没有睡觉。
她不是夜夜与南宫炤一起吗?难道只有南宫炤在身边的时候,她才能熟睡吗?
嫉妒,没由来的充斥全身,让他极度不爽。
一个傻子都让她这么防备,日后要怎么办?
看来,要慢慢的化解这个障碍,让她习惯他才是。
薛羽祥正在这里琢磨着怎么接近南宫芯钰,另外一边,才睡了一会儿的南宫芯钰被人生生的吵醒,正不满的盯着那个不速之客。
“看到我很惊讶吗?”紫玉曜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让南宫芯钰看个清楚。随意的端起一杯茶一口气灌进去润了润干哑的喉,这一路赶得他都快累死了。
南宫芯钰毫不文雅的打了一个哈欠,无奈的摆手:“好歹这里是深宫内院的,你有点不请自来的自觉好吗?”
看她大方的跟做客似的,真以为这里是他冰玉门呢?
“若不是你在,你以为我会来这个无聊的地方?”紫玉曜放下茶杯瞥了南宫芯钰一眼,“有人想要杀南宫延德。”
“我知道,你冰玉门的叛徒。”南宫芯钰淡淡的借口,那个人不仅负责迷晕太子,还要对付南宫延德。
想要让南宫家与皇帝起正面的冲突,但是,后来紫玉曜出手直接将那个人暗中处置了。
“你的消息够快。”紫玉曜说不出来是称赞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他身边那两个南宫芯钰的人可真是时刻将消息传出去。
做事够隐蔽,他都没有发现他们的手法。
“这次多谢你。”南宫芯钰很诚恳的道谢。
若不是紫玉曜出手,那么她要想救爷爷就要暴露自己的实力,毕竟无论哪方面的实力暴露出去,都会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事情还是没有办法阻止。”紫玉曜微微的移开目光,若是他早到一些,将冰玉门的叛徒斩杀了,那么就不会有太子被俘的事情。
南宫延德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无妨,只要爷爷他们没有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南宫芯钰笑了笑说道,“紫玉曜,帮我个忙吧。”
“什么?”紫玉曜好奇的问道。
南宫芯钰轻笑着对紫玉曜招了招手,看着南宫芯钰这样的笑容,紫玉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凑了过去,就跟中邪似的,根本就无法拒绝南宫芯钰。
在听完南宫芯钰的话之后,紫玉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撂下一句:“算你狠。”之后,离开皇宫,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看着紫玉曜离开,南宫芯钰放心的闭上眼眸,她好困。
如此纵酒加昏睡,是不是挺符合她“深受打击”的角色呢?
不管了,反正她从来就不是被人注意的目标,只要做好米虫的本分就好。
事情发展很顺利,皇帝成功的逼走了南宫延德,得到了他手中的旧部下,将一直担心的兵力完全的握在了掌中。
同时让皇后与国丈之间决裂,两大隐患一并消除。
日后薛羽皓登基继位之后,培养出来自己的势力,再也不会像他一样受到上辈遗留势力的威胁。
对于攻打涤族的事情,皇帝陛下分外的满意。
只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涤族还挺厉害的,可以绑走两国的大将。
他们这里倒是一个意外,毕竟是因为冰玉门的门人才让涤族钻了一个空子,但是对方楚晏帝国竟然也被涤族捉了人。
看来一直是他们小觑了涤族。
当时机成熟之后,涤族他们还是要拿下的,这个隐患可不能留下。
“父皇。”薛羽皓来到御书房,忐忑不安的盯着地面,不敢去看龙椅上的皇帝。
“你也知道父皇的时间不多,你觉得你可以坐稳皇位吗?”皇帝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他的问题。
“父皇……”薛羽皓一惊,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说坐不稳,那不是说他无能吗?
说坐得稳,那不等于盼着自己父皇死吗?
“南宫延德和国丈的问题都解决了,你自己培养的势力如何?”皇帝并没有在意薛羽皓惊诧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
听到皇帝这么问,薛羽皓只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如实回答着:“此次易颀容立了大功,确定是对朝廷忠心。”
“你确定他对朝廷忠心?”皇帝并没有认同薛羽皓的话,而是紧紧的追问着。
薛羽皓微微的避开目光,不太确定的说道:“不要命的去就我,应该算是忠心。”
皇帝嗤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薛羽皓身体微微一颤,赶忙回答着:“至少易颀容对自己的命很忠心。”
“哦?怎么说?”皇帝慢条斯理的问着,盯着自己从小就选中的皇位继承人。
“救我,他也许会被涤族的杀死,不救,一样会被朝廷处死。”薛羽皓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对于易颀容这样的人来说,除了有更大的利益,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背叛。”薛羽皓肯定的说着。
“所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皇帝看着薛羽皓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白。”薛羽皓长出一口气,只要他坐稳皇位,那么易颀容就不会背叛他。
沉默了一会儿,皇帝才接着说道:“你登基之后将会与南宫芯钰大婚,所以,哄好她,百利而无一害。”
“是的,父皇。儿臣明白。”薛羽皓笑了起来,既然易颀容如此痴迷南宫芯钰,为了他心爱的人,易颀容怎么都不会背叛暄旭帝国。
从小到大就是,易颀容有什么都会记得南宫芯钰。
哪怕是两个人见面就吵架,他一直都对她念念不忘,只是他的方法让南宫芯钰感觉不到,反倒更加的反感。
看来他要去好好的哄哄南宫芯钰,这个可是一个十分好用的人,不能浪费了。
又跟皇帝谈论了一下国事,等到傍晚十分,吩咐了御膳房准备了补品,端去给南宫芯钰。
他可没有指望着南宫芯钰听到通报之后会出来迎接他,但是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是这样的情景。
“出去,谁都不许进来!”薛羽皓对着身后的宫人大吼一声,猛的将房门甩上,将一干宫人挡在门外。
“南宫芯钰!”薛羽皓疾走两步走入内室,对着低垂的床幔低吼着,尤其是双眼碰到床边的两双鞋,更是眼里喷火。
一双男鞋一双女鞋,就那么大咧咧毫不避讳的摆在那里。
完全可以想象床幔后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手,猛的伸了出去,在碰到床幔的时候顿住,用力的握成拳,甩了下去。
他还没有那个勇气面对里面不堪的一幕。
床幔一动,伸出一只男人的大手,打开一条缝隙,并没有看见其中的情景,不过从他仅着中衣来开,也可以想象得到其中的情况。
“太子殿下?”南宫炤微微的挑眉,只有诧异,却没有应有的惶恐。
薛羽皓尽量平静的看着南宫炤,看着这个男人睡在他未来妻子的床上,心里一阵一阵的怒火狂涌,就像是爆发的火山。
可是,此时,他还不能发作,只要强忍着压下冲天怒火。
“芯钰在吗?”薛羽皓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好一些,甚至压下刚才的异常。
“小姐在睡觉,昨晚小姐累了。”南宫炤并没有下床行礼,只是坐在床上,露出半边身子回答着。
“我带了一些补品来给芯钰,她这样宿醉对身体不好。”薛羽皓温和的笑着,“让芯钰先更衣,趁热吃点。吃点东西之后,再睡。”
早就听安插在南宫府的眼线说过,南宫炤夜夜睡在南宫芯钰的房中,一直以为是她的随身侍卫,毕竟南宫炤也是有武功的。
虽然武功比易颀容等人差,但是从小跟在南宫芯钰身边,也是习惯了。
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会睡到一起去。
“小姐,太子殿下带了补品来,起来吃一些吧。”南宫炤回头,问着床幔内的人。
“好累。”南宫芯钰的声音软软的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听就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知道了。”南宫炤宠溺的笑着,说的是那么自然,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薛羽皓,“太子殿下,补品放下吧,我喂给小姐吃。”
“如此也好。”薛羽皓笑着点头,所有的情绪早就被压下,不会暴露出来,转身走到外室,让宫人将补品放在外室的桌子上。
屏退了宫人之后,薛羽皓站在内室的门边,对着里面轻语:“如此以来,芯钰就交给你照顾了,别让她喝太多的酒,伤身。有什么事情去找我。”
“多谢太子。”南宫炤点头说道。
“你们休息吧。”薛羽皓笑着说完,风度不减的离开。依旧是他那个知进退识大体的太子,没有一丝一毫破坏他形象的举动。
什么都很完美。
等到房里重归平静,躺在床上的南宫芯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薛羽皓真的要继承皇位?”
这样的人能坐稳几年?
“只能说他不幸碰到了小姐。”南宫炤起身将床幔掀起,拿来水让南宫芯钰梳洗。
收拾好自己,南宫芯钰露齿一笑:“应该说他很不幸的遇到了一个自作聪明的父皇,偏偏要得罪我的家人。”
要是在旁人的眼中,薛羽皓的表演堪称完美,只不过,从一开始就看穿了皇家把戏的她,这种级别的表演十分拙劣。
“补品要吃吗?”南宫炤看了看外室的补品,薛羽祥拿过来的东西能吃吗?
“拿来吧。”南宫芯钰笑着靠在床上,“这个时候我是有利用价值的。”
还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毒死她,这么有价值的人,应该好好的供着不是吗?
一勺一勺的吃着滋补的补品,却一点味道都没有尝出来,淡淡的说道:“炤,人跟着了吗?”
“已经派人跟着去了。”南宫炤点头,将自己的部署说了出来,“每次相距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消息随时可以得到。”
“我知道了。”南宫芯钰低头搅着手里的补品,“不知道多久皇帝的眼线才会撤下。”
“小姐放心,老王爷他们绝对不会出事的。”南宫炤沉声说道,他可以用性命担保。
涤族的事情、南宫延德的消失,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度过了。
在暄旭帝国内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毕竟南宫延德所有的旧部都被他安排好了,那些人不起来闹事,对外口径一致的说老王爷去游山玩水了。
这样的话,谁又会去怀疑呢?
只是江湖中发生了一件很惊悚的事情,医谷被盗!
医谷,那绝对是超然世外的一个存在。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没有谁想要去得罪医谷。
医谷中的医药堪称神奇,只要是求得医谷中人出手,哪怕是只剩一口气,也绝对可以救得回来。
所以,一直有一个说法,医谷,是敢跟阎王夺人的地方。
里面的药更是人间至宝,据说很多都是一剂药剂下去,药到病除。
自然,能有这样神乎其神医术的医谷,不是那种街上的药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看病的。
医谷救人也全凭心情。
有时,面前堆着重金,医谷的人恐怕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心情不好就是不救,管你是江湖门主还是当朝皇帝。
医谷从来就不卖面子给旁人。
有时,一文钱都没有,医谷可以不惜宝贵药材救一个乞讨之人。
哪怕那些药材的其中一份随便扔出去,足可以令江湖人人争夺,医谷也在所不惜。
医谷从来就不拿药材当至宝。
行事诡异的医谷,真是让世人又怕又爱。
所以,大家都知道一条准则,那就是千万千万不要去得罪医谷,就算是赶路,能绕路就绕路,谁知道医谷的人什么时候发疯,做出不正常的事情来。
就这样的医谷,世人避之不及的医谷竟然被盗了。
而盗药的人竟然是冰玉门的门主紫玉曜。
最行事诡异的人,对上了同样不按牌理出牌的医谷,这样的对抗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也注定了江湖的不平静。
先是医谷发出悬赏令,但凡从紫玉曜手中夺回一件药品,医谷随即赠出双倍药品。
这条命令一看就知道,医谷根本就不在乎那个药,而是为了争一口气。
开什么玩笑,传奇存在的医谷竟然被人盗药了,这个先河一开,日后医谷的颜面何存?
只不过,医谷的这条悬赏令接的人 寥寥无几。
谁吃饱了撑的跑去冰玉门的门主手里夺药,这是夺药还是去送命?
当然,大部分人不敢,并不代表某些初出茅庐的急于成名的人物不去,结果,自不必说。
以死亡终结。
“小姐,你想害死紫玉曜吗?”皇宫内,南宫炤无奈的看着悠闲吃东西的南宫芯钰,这就是最后小姐交代给紫玉曜的事情吗?
难怪紫玉曜最后瞪小姐,不瞪才怪了。
平白无故的惹了一个医谷,那不是往自己身上找不痛快吗?
医谷,对于世人来说,可算是最后一道保命符。
万一某天要是受了重伤,赶到医谷,碰巧遇到医谷心情好,也许就能保住性命了。
紫玉曜这样做,无异于是斩断了最后的那条虚无的保命符。
虚无的也总比没有强吧,何况是到了最后时刻,能有点希望总是好的。
“以紫玉曜的武功,怎么会死?”南宫芯钰不甚在意的摆手,“他要是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冰玉门也不会让江湖中人如此忌惮了。”
“小姐,为何要他去盗药呢?”最是这点南宫炤想不通,有何意义?
“你不觉得这么多人想要医病治伤,偏偏进不得医谷,就紫玉曜可以进去,不是很好玩吗?”南宫芯钰似笑非笑的瞅着南宫炤,好像她在做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一听到这个话,南宫炤脸色黑了一半:“小姐,谁都知道医谷内机关重重,进去的人非死即伤。”
以为求医问药的人都是白痴吗?
不知道去硬闯医谷啊?
问题是医谷内的机关设计十分的巧妙,在加上靠着树木药材做的埋伏,让人不知不觉间就会失去抵抗能力。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能平安的进入医谷。
“就是因为医谷不容易闯,里面的药不容易得到,所以才会让紫玉曜去盗药。”南宫芯钰耸耸肩,解释着。
南宫炤突然发现最近自己头疼的频率开始增加,跟小姐说话,越来越费劲了。
“那些药拿来有什么用?”
“炤,你这就不对了。”南宫芯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痛心的摇头。
南宫炤小心的往后挪了半步,这个时候的小姐极其危险。
通常状态下,这个样子就代表着一个问题,小姐又在开始算计人了。
他可不想成为那个被算计的人。
“咱们要做大事,自然是要钱的。不然日后咱们的计划开始行动起来,没有足够的钱财做支撑根本就无法贯彻到最后。”南宫芯钰说出她的理由。
“我可不希望,咱们的计划到了一半之后夭折。”南宫芯钰轻笑着,眼中闪过一抹灿亮的精光。
南宫炤点头,这个倒是。
小姐做事一向是要么就不做,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完美。
“可是,这个跟医谷的药有什么关系?”南宫炤不懂了。
两件事情不太搭边吧。
难道用药品去拉拢人?
“炤,你的记性不好哦。难道忘了……珍宝行。”南宫芯钰促狭的眨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珍宝行?”南宫炤突然明白过来,“小姐你要把医谷的药卖给珍宝行。”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南宫炤好笑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珍宝行的商行遍布世界各地,可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珍宝行。珍宝行只卖珍宝,不卖普通货物。
医谷的药要是经由珍宝行出售,那绝对是大赚。
看着南宫炤恍然大悟的样子,南宫芯钰淡淡的笑了。
赚钱仅仅是一个方面,她在测试,测试紫玉曜的能力,是不是跟前世她十分熟悉的人有一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