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薛羽祥似笑非笑的瞟了南宫芯钰一眼,起身拿过桌子上的交杯酒,递给南宫芯钰一杯,微微的扬眉,手臂一勾,两个人的手臂挽在一起。
额头抵上南宫芯钰的额头,眼含着笑意:“喝吧,我们的交杯酒。”
南宫芯钰轻轻的执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酒水入喉,有热气涌上脸颊。
不知道是酒气的原因还是今晚面对的情况让她羞涩。
“芯钰,要说底牌,你也应该亮亮你的底牌吧。”薛羽祥将酒杯拿了过来,放回桌子上。
“我的底牌?”南宫芯钰笑了,随意的往床边一靠,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缓解劳累了一天的身体。
“将我的家人,映枫庄的人全都拉拢过去,封锁所有消息,完全孤立我,我还有什么底牌吗?”
明明是笑嘻嘻说的,声音也是很温柔,语气更是不急不躁,偏偏让薛羽祥心里莫名一紧。
薛羽祥陪着笑脸,他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分。
南宫芯钰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被人如此完全封闭保护的人。
“芯钰,大家都是关心你。”薛羽祥用了一个最温和的方式,解释他们的举动。
南宫芯钰听完薛羽祥的话,笑了,笑得更加的灿烂,笑弯了眼眸瞅着薛羽祥,看着他的目光慢慢的避开她的注视,左瞧瞧右看看。
躲避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又与她对视着。
“你是想告诉我你不心虚吗?”南宫芯钰跟薛羽祥相识太久了,怎么还会不了解薛羽祥的反应。
“芯钰,毕竟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并不利于你休养身体。”薛羽祥笑了笑,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与南宫芯钰平视。
“身体。”南宫芯钰提到这个,声音略略暗了下来。
她身体内的毒素已经快控制不了了,她自己可以感觉得到。
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她一直在努力的压制着,不让人看出端倪。
“我有办法控制。”南宫芯钰并没有躲避薛羽祥的目光,毫不心虚。
“情绪波动总是不好的。”薛羽祥耸耸肩,“你要相信我们是为你好,更何况,你的家人也是想让你多休息,好好的恢复身体。”
提到家人,南宫芯钰的笑容稍稍收敛一点,转而大笑着:“薛羽祥,你啊,真是知道我的软肋。”
用家人来说事,让她无法反驳。
无论怎样,她也不能说,她家人做错了,毕竟他们小心翼翼的只是为了给她创造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
“芯钰,我只是想你能轻松一些。”薛羽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眼眸中盛放的全是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就是在一旁看着你自己承担一切。如今,你是南宫芯钰了不再是曾经的你。学会放下一些,你有了家人了,不再孤单。”
每每想到这些,薛羽祥心里就隐隐抽痛。
想着前世的一切,包括今生,从小到大南宫芯钰慢慢积累起来势力时的艰辛。
他就在想为什么她就不可以多轻松一些?
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似的,安静的成长。
“正是有了家人,所以我才如此。”南宫芯钰说完,也没有解释,她相信薛羽祥能懂。
薛羽祥轻叹一声,伸手抚了抚南宫芯钰的衣袖,然后握住她的柔荑:“芯钰,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懂事’。”
薛羽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每次南宫芯钰都让他心疼。
“好了,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南宫芯钰转移了话题,这个问题没有太多商谈的必要。
“楚晏帝国联合了圣药殿的人,在暄旭帝国掀起流言蜚语。”薛羽祥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南宫芯钰的表情,果然没有看到她脸上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心里有底了。
南宫芯钰确实是事先就知道了楚晏帝国的事情。
薛羽祥开始在那里自己纠结,到底南宫芯钰还有什么后招呢?
没有了映枫庄,她还有什么势力呢?
“我已经安排了人马,将楚晏帝国的人全都拦截下来,这次他们没有办法逃脱。”薛羽祥说的自信满满。
南宫芯钰听完,没有说话,闭目想了想,突然笑了:“原来是那里。”
目光一转,挑眉笑看着薛羽祥:“你这个算不算违规?那些东西可不属于这个世界。”
薛羽祥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芯钰,我有的时候很怀疑,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他仅仅是说了一句话,不让楚晏帝国的人逃脱,她竟然可以猜到他的布局。
在哪里下手,用的什么方法都点了出来。
让他真的很挫败。
“只是习惯罢了。”南宫芯钰耸耸肩,没办法,上辈子养成的习惯,这辈子从小就没有消停过,这个习惯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
“芯钰……”薛羽祥靠近,灼热的呼吸喷到南宫芯钰的脖颈,惊得南宫芯钰骤然回神,看到的正是无限放大的俊脸。
想都没想,下意识的伸手一巴掌拍了过去,低吼着:“你干什么靠这么近?”
心扑通扑通跳的剧烈,南宫芯钰不太舒服的揪着自己的衣服。
“芯钰,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薛羽祥笑着握住南宫芯钰的小手,重新靠近。
“那又怎么样?”南宫芯钰白了薛羽祥一眼,“现在暄旭帝国正是多事之秋,赶快休息,养足精神做事。”
薛羽祥笑着凑近,唇几乎是擦过南宫芯钰的脸颊,惹得她全身一颤,不自然的热度涌遍全身,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刚要抗拒的时候,耳边传来薛羽祥轻轻的温柔声音:“睡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南宫芯钰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看着薛羽祥起身,走到边上很自然的褪去外衣,与前世他们在一起睡觉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
刚刚紧张的心情也随着薛羽祥的动作松弛下来,随意的将外衣脱下,身着中衣滑入被中。
今天折腾了一天真的是累了。
本来她身体就不好,坚持了一天,真是不轻松。
很快的,南宫芯钰就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的被子被人掀起,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也没有抗拒。
“芯钰。”
似乎有人在耳边唤她,她很困诶,不要吵她。
南宫芯钰翻了个身,想要躲开骚扰她的源头。
只是那个声音不依不饶的追着,不停的叫:“芯钰,最后一个问题。”
“嗯。”不耐烦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为什么要与我大婚?”得到她回应之后,薛羽祥立刻追问着。
南宫芯钰眉头皱了皱,极度疲惫的神经已经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了,就想快点摆脱薛羽祥的骚扰,快点睡觉。
“怎么能让你自己。”迷迷糊糊的嘟哝完,再也没有声音来干扰她的睡眠。
南宫芯钰说完,靠了靠背后让她安心的人,再也没有人打扰她与周公约会,直接投奔周公而去。
薛羽祥看着挤着他入睡的南宫芯钰,唇角慢慢上扬,笑容越来越大。
他就知道,突然的出现在朝堂,撂下狠话,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逞威风,更不是为了显示她的势力。
只是为了陪他,陪他一起面对。
心口暖暖的,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满溢而出,伸出手臂,将那个沉睡的人儿揽入怀中,紧紧相拥。
抱住南宫芯钰就好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再也不想放手。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暄旭帝国内出奇的平静,就连百姓都闭上了嘴巴,没有人会在公众场合谈论皇上以及皇后的事情。
“大婚!这个时候薛羽祥怎么会大婚?”房间内,齐昊霖怒斥着,刚刚接到消息,薛羽祥在战前与南宫芯钰大婚,力压所有流言蜚语,顶着所有压力举行了婚礼。
甚至,这场婚礼两个人没有祭拜天地,没有祭祀祖宗,只是纯粹的两个人的婚礼。
这样简单的婚礼在外人看来也许是分外的寒酸,但是在齐昊霖眼里却完全不同。
他可以说是从小跟南宫芯钰长到大的,对她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
她这个人不在乎天地神明,也不在乎世俗眼光,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会去做。
这样没有祭拜天地祖宗的婚礼,才是她真正的婚礼。
大婚,不是一次两次了。
与薛羽皓与齐昊坤,南宫芯钰都举行过婚礼,那两场婚礼奢华至极,做足了皇室的礼仪。
但是,那样的婚礼对于南宫芯钰来说,恐怕仅仅是一场游戏。
对于她来说,能与一个人什么都不糅杂的举行一场纯粹的婚礼,才是她认可的婚礼。
“南宫芯钰,你真的认可了薛羽祥吗?”齐昊霖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与薛羽祥之间,南宫芯钰选择了薛羽祥?
难道就因为薛羽祥是暄旭帝国的皇上,就因为他们两个人身在一个国家,所以,南宫芯钰就选择了薛羽祥吗?
“陛下。”门外传来梁大人的声音,求见。
齐昊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让梁大人进来。
“梁大人何事?”
“陛下,臣已经将消息传回国内,不用多久就有援兵继续跟进。”梁大人将现在的情况一一禀报给齐昊霖。
“援兵?”齐昊霖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朕一直以为大军进攻一路畅通无阻。”
从出兵以来就是没有败仗,不是因为他们楚晏帝国多厉害,而是暄旭帝国根本就没有抵抗。
仗都没有打,何来败仗一说。
既然没有败仗,要援兵做什么?
“陛下,您不觉得这次暄旭帝国有些不对劲吗?”梁大人相对来说要谨慎很多,正是因为一路的畅通无阻,才让他更是担心不已。
太过顺利完全不像一个国家的作风,就算是知道自己不敌也没有理由这样的不抵抗。
明知不敌的情况,可以让使者送上降表,也没有必要这样将城中的将士撤离。
薛羽祥这样做,除了让暄旭帝国的百姓对他不满之外,真是再也找不到什么好处了。
“是很不对劲。”齐昊霖冷哼着,一肚子的怨气。
“陛下可有什么打算?”梁大人知道,齐昊霖一定有打算。
“既然薛羽祥想要众叛亲离,朕就要兵临城下,逼他退位。”齐昊霖咬牙低吼着,眼中的恨意让梁大人心里一惊。
陛下怎么会对薛羽祥有怎么大的仇恨?
明明两国只是交战而已。
脑中灵光一闪,梁大人明白了齐昊霖的意思。
“陛下,国事为重。”
梁大人只能尽他身为臣子的职责,劝谏齐昊霖。
“援兵什么时候到?”齐昊霖并没有理梁大人的话,兀自问着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现在是应该从楚晏帝国调一些将士过来,毕竟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在战斗中消耗,但是有一种更恐怖的消耗在无声的进行着。
那就是他们夺下的城池。
暄旭帝国的将士撤离了,他们夺城是没有损耗兵力,可是他们要进占城池就要派兵把守。
每座城池都需要人手,这样,无形之中就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人马。
让征战的队伍缩小了很多,如今,只能等着从楚晏帝国的后援将士过来,才能继续往暄旭帝国内部进发。
“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梁大人想了想说道,早就派人回去送消息,现在大军应该在路上了。
要是马不停蹄的赶来,时间应该差不离。
“好,等到大军一到,一鼓作气的杀到暄旭帝国的皇城外。”齐昊霖眼眸一眯,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的期盼。
他除了作为皇上,征服天下之外,他更是一个男人,他要问问南宫芯钰,亲口问问,为什么她会如此选择。
这段时间可以算是两个国家最平静的时候,暄旭帝国的内部没有人再敢废话,所有的流言蜚语竟然在短短几天之内全都消失。
没有人提起,平静得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至于楚晏帝国的大军,更是安安静静的驻扎在刚刚攻占下来的暄旭帝国的某个城池内,等待后援大军。
城池之中,齐昊坤坐在房间内,眼前摊开了一份暄旭帝国的地形图,沉默着,不发一言。
“现在的情况是,薛羽祥很有可能在这里埋伏下来兵马。”齐昊坤伸手一点地图上的某个地方。
圣药殿殿主顺着齐昊坤的手指看去,正是一处峡谷。
要想大举进入暄旭帝国的内部,必然从此路通过。
这条路很奇怪,两端是窄小的入口,中间倒是宽阔,路边都是峭壁,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两边安排了人马,在峭壁上堆满石头,只要楚晏帝国的大军通过的时候,将巨石推下,必然会重创楚晏帝国的大军。”
“将士慌乱,往两边逃,无论是前面狂奔还是后面撤退,在两边出入口埋伏上弓箭手,那么楚晏帝国的大军必然全军覆没。”
圣药殿殿主只看了几眼,就让其中的关键说了出来。
这个问题太显而易见了。
“皇上已经等待后援的大军,并没有鲁莽行事。”齐昊坤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他一直在附近看着大军的动向,自然了解齐昊霖的一举一动。
这个决定真的是很正确。
“等到后面的援军一到,经过那处峡谷的时候,将大军分成几个部分,一队一队的过去,这个计谋就没有用处。”
齐昊坤将最后的结果说了出来,按理说这样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为什么,他心里会有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他没有发现。
却又找不到奇怪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哪里让他觉得不对?
“事情很顺利,有什么好奇怪的?”玄易开口,怎么看都没有什么问题。
那个峡谷边上算是一块儿地势比较低矮的盆地,那里薛羽祥不可能做手脚,毕竟就算是埋伏人马,也不可能同一时间弄下巨石。
这个工程太大了。
那么大面积的盆地就算是有埋伏,也就能一眼被看穿,根本就不是埋伏的好地点。
“不知道。”齐昊坤摇了摇头,他算了半天也不知道算漏了哪点。
短暂的失神之后,齐昊坤看向圣药殿殿主:“这次就要靠你们圣药殿了。”
“我们?”圣药殿殿主疑惑的问道。
她不太明白了,这个时候对决,又不是高手交战,他们有出场的机会吗?
“你们要研制好药,可以将整个峡谷都笼罩的,到时直接将暄旭帝国的大军拿下。”齐昊坤说的很轻松,完全没有去管玄易突变的脸色。
“陛下难道不知道这需要多少药材吗?”玄易冷着一张脸怒瞪着齐昊坤。
当他们圣药殿是什么?
“必须的药材这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你们准备了。”齐昊坤沉声说道,“对了,别忘了将解药弄出来,本王会将解药先给将士服用的。”
说完,齐昊坤也不管圣药殿殿主他们的反应,直接离开。
他还要回去研究一下,到底哪里不太对劲,让他有浓浓的危机感。
等待的时间内,齐昊坤发了一封书信给南宫芯钰,派人想方设法的传递给了映枫庄的人。
好在映枫庄的势力遍布天下,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找到人。
书信被转手到南宫炤手里的时候,南宫炤看完,眉头皱了起来,匆匆入宫。
正好是早朝完事,薛羽祥回到御书房。
“小姐。”进入御书房,南宫炤自然是没有通过正常渠道。
毕竟入宫还需要通报,令牌等等东西,太费事了,还不如直接潜入来的快。
“怎么了?”南宫芯钰正在看手中的东西,听到南宫炤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家里有事?”
“不是。”南宫炤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交给南宫芯钰。
南宫芯钰展开一看,慢慢的笑了:“紫玉曜被抓了。”
薛羽祥看了南宫炤一眼,既然瞒着南宫芯钰的事情全都被拆穿,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何琳怡来行刺我,我将她抓了起来,想要去楚晏帝国找圣药殿的人去换药材。”
薛羽祥简单的将情况说给南宫芯钰听。
“紫玉曜一去就没有回来。”薛羽祥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瞅了一眼南宫芯钰的表情,生怕她生气。
“紫玉曜不会有事的。”南宫芯钰笑一下,对紫玉曜十分的有把握。
要是他能轻易的被人控制,堂堂冰玉门又怎么会让江湖众人头疼这么久?
“信上说,要是不想紫玉曜出事,就去见他们。”南宫芯钰将书信递给薛羽祥。
薛羽祥快速的浏览一遍,看向南宫芯钰:“你的意思呢?”
“回信给他们。”南宫芯钰笑着,一字一字的说道,“告诉他们,不见。”
南宫炤点头,根本就没有问任何理由,转身离开。
薛羽祥看了看南宫芯钰,探究的瞅着她,就像是要敲开她的头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你干什么这么看我?”南宫芯钰眉头轻皱,白了薛羽祥一眼。
她又不是吃的,干什么这么瞅着她?
“芯钰,你到底是什么底牌给我看看好不好?”薛羽祥不死心的蹭了过去,没有这样不公平的。
他的底牌南宫芯钰都知道,他却还不知道南宫芯钰在玩什么。
南宫芯钰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可爱,只是出口的话让薛羽祥气结:“你猜。”
啊--
气得薛羽祥恨不得抓下自己的头发,不带这样的。
“我要是猜到了,还来问你吗?”薛羽祥气呼呼的瞪着南宫芯钰。
“你的,我也是猜的。”南宫芯钰的一句话堵得薛羽祥哑口无言。
确实,他也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南宫芯钰,那些东西都是南宫芯钰自己猜到的。
“好了,总之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就是了。”最后南宫芯钰好心的拍拍薛羽祥的肩,算是安慰他。
薛羽祥无言的瞅着,心里轻叹一声。
把他当小孩子哄吗?
薛羽祥只是气结,而某个人知道消息之后却是气疯。
“好,好你个南宫芯钰,既然你都不在意紫玉曜的生死,本王就成全你。”齐昊坤第一次觉得他这么恨南宫芯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