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少爷,来给小姐剥虾。”钟婧灵直接将一整盘虾都放到了南宫炤的面前。
“小姐爱吃鱼,来,炤少爷,帮小姐剔刺。”黎昱辉嘭的把偌大的鱼盘子摆在南宫炤附近。
南宫炤在两双殷切的目光注视下一阵的无语,这两个家伙干什么呢?
“炤少爷,快啊。”钟婧灵用眼神示意南宫炤不要被薛羽祥比了下去。
“炤少爷,别影响小姐吃饭。”黎昱辉也连连给南宫炤暗示,表现,要表现啊。
咱们映枫庄的人绝对不能输给薛羽祥。
南宫炤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盘菜,实在是无法理解钟婧灵和黎昱辉的“暗示”。
终于,在钟婧灵和黎昱辉眼睛快要抽筋的时候,南宫炤开口了:“虾球你让我剥什么虾壳?鱼肉丁里还有鱼刺吗?”
“厄……”
两个眼角抽筋的家伙直接石化,无言的盯着那两盘无辜的菜肴。
心里腹诽不已,该死的,今天是哪个家伙下厨?
一会儿一定要找出来抽筋扒皮!
“炤少爷……”
“都给我老实吃饭!”南宫炤眼神一暗映枫庄里的人个个噤若寒蝉,埋头吃饭,就算心里有所不满也都不敢表现出来。
南宫炤侧首,对着薛羽祥客气一笑,进退有度:“家教不严,让陛下见笑了。”
“映枫庄倒是其乐融融,我很喜欢。要住些日子好好的体会体会这种温暖。”薛羽祥直接省略了身为帝王的自称,不软不硬的接下南宫炤的话。
“只要陛下可以放下国事,映枫庄应该不缺一个人的用度。”南宫炤轻轻一笑,伸手,自然而然的将汤盛好,放到南宫芯钰的面前。
所有的动作都那么的自然,没有丝毫的做作,就像是喝水吃饭呼吸一样的自然。
就是这样的自然,却让薛羽祥的眼中眸光闪了闪,这个南宫炤,真不简单。
幸亏一开始他就知道南宫芯钰身边的人绝对没有简单的,更何况一直在她身边从小长到大的南宫炤。
两个人无声的交锋,让钟婧灵等人暗中竖起大拇指,炤少爷就是炤少爷,果然不同凡响啊。
他们做的太刻意了,看看他们的炤少爷,动作那叫一个自然,神态那叫一个正常,一举一动哪有半分炫耀的感觉。
却偏偏能把人打击的体无完肤,无一不再向薛羽祥宣告,这种事情这么多年他和小姐之间早就形成了默契。
一顿饭吃得最舒服的恐怕就是南宫芯钰了,其他人的明争暗斗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她可不管饭桌上是电闪雷鸣还是刀光剑影,她吃她的。
等到南宫芯钰吃完,她的筷子刚放下,南宫炤就已经起身,站在她的身边。
“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慢用。”说完,和南宫炤一起离开。
薛羽祥并没有追出去,继续吃他的,钟婧灵等人倒是有些不太自在,闹不懂,薛羽祥到底想做什么,匆匆的吃完,几个人快步离开。
影杀和影魅自然不会没有规矩的跟薛羽祥同桌,一直站在一旁,最后桌子边只剩下紫玉曜和薛羽祥两个人。
紫玉曜放下碗筷,扔下一句:“跟我来。”之后,展开轻功迅速的离开。
薛羽祥对着影杀影魅摆摆手,自己跟了出去。
一直到了后山,确定没有人之后,紫玉曜才停下来,转身,面对着薛羽祥。
薛羽祥站在那里,看着紫玉曜,并没有说话。
紫玉曜在薛羽祥平静的目光中跪倒,行礼,而后起身。
对于紫玉曜的跪拜,薛羽祥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哪怕对方是江湖中人人感到棘手的冰玉门门主。
他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紫玉曜行动背后的目的。
紫玉曜起身,定定的凝视着薛羽祥:“感谢你让我大仇得报,无论你何种目的,这份感谢我终是要说出口的。”
“然后呢?”薛羽祥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然后就是我们两不相欠。”紫玉曜又恢复他冷傲的模样,眼中的犀利光芒好似冰雪铸就的长剑,直刺薛羽祥的眼底。
“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付我了?”薛羽祥无奈的摇头,“她的魅力还真是大。”
不理会薛羽祥话中的讥讽或者是嘲笑,紫玉曜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字清晰的表达出他的意思:“别想动她。”
纵然是不太明白南宫芯钰和薛羽祥之间的事情,但是他看的出来,南宫芯钰并不多喜欢薛羽祥的靠近。
上下打量着紫玉曜,薛羽祥想要看破紫玉曜认真表情下掩盖的东西,可是任他如何去看,都没有结果。
只好无奈的耸肩:“紫玉曜,你现在对南宫芯钰的情感,是我悄然种下的暗示,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维护很可笑吗?”
紫玉曜本来就是他安排的一枚棋子,用来陪在南宫芯钰身边的棋子。
是为了怕她寂寞,甚至是万一自己失败,南宫芯钰会有孤单的感觉。
重重迷像都是他做出来的,怎么到了现在,紫玉曜还分不清楚呢?
他下的心理暗示在当着紫玉曜的面喊出林夕的时候,一切全都解除了,为什么紫玉曜还要对南宫芯钰有保护的欲望,那明明是属于他的情感。
“不知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我也不太理解,但是,我的记忆并没有错。”紫玉曜无惧的回视着薛羽祥,“我跟她相处这段时间,她是一个我想保护的人,这点绝对没有错。”
“你……”薛羽祥眼眸微眯,有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体迸发出来。
在迫人的气势中,紫玉曜平视着薛羽祥,经历了无数的生死的他,又怎么会被薛羽祥的气势吓住。
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男人在月夜下的山上对视。
一个飘逸出尘,一个绝美如玉,不同的美都没有沾染世俗之气,更为相同的一点却是两人自然而然散发而出的强者霸气。
都是经历了无数的鲜血洗礼,都是踏着无数的尸骨上位。
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会彼此压制住对方呢?
最后还是薛羽祥先笑了:“想不到我一时捡到的人竟然能成长如斯。”
紫玉曜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的看着薛羽祥,唯有气势不变,无半分妥协。
“你能阻止我再说。”薛羽祥转身,飘然而走。
紫玉曜倒是没有阻止,只是收回凌厉气势,静静的伫立于此,任由夜风吹起他的衣摆,拂乱他的长发。
他永远记得南宫芯钰的一句话,她会给他绝对的自由。
他回忆起来,自己的一身的武学全都来自薛羽祥,甚至就连后来,内力的提高也是用着他交给的方法。
寻了灵药,用了刺激穴道,甚至是逆转经脉,随时可能走火入魔的方法。
种种方式就可以看出来薛羽祥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若是其中稍有偏差,他这个所谓的棋子早就在这个世界消失。
偏偏薛羽祥赌对了,他有着强烈的恨意,为了报仇,什么他都挺了下来。
可是,武功越高,地位越高,心里越不舒服。
总有一种东西,想要去抓住,偏偏自己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直到遇到了南宫芯钰,心里的空洞慢慢的被填满,渐渐的在她身边时间越长,越安定。
很舒服。
明明是被困在她的身边,却比以前自由行走江湖时还要开心。
薛羽祥的出现让他不安,这个暄旭帝国的皇上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会破坏掉映枫庄的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映枫庄的人,要知道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是映枫庄,里面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着。
没有人路过,没有人发现,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下令留给他们这片空间。
能在映枫庄说一不二,言出令动的,除了南宫芯钰就只有一个人--南宫炤。
南宫芯钰不会无聊到下这个命令,唯一的人选就是南宫炤了。
被南宫炤那张脸骗过的人,估计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紫玉曜笑了,薛羽祥要想做什么,可没有那么简单。
慢悠悠的踱回去,他是完全放心了。
南宫芯钰的房间内,南宫炤将南宫芯钰的外衣搭好,看着仅着中衣的南宫芯钰懒懒的靠在床上,玩着手中的毛笔。
“小姐。”
“嗯?”南宫芯钰抬头,看了看南宫炤。
“小姐打算让薛羽祥知难而退吗?”南宫炤一语点出南宫芯钰的目的。
南宫芯钰将毛笔放下,挑眉问道:“怎么,我做得这么明显吗?”
“嗯。”南宫炤极其不给面子的点头,“相当明显。”
看着南宫芯钰气鼓鼓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小姐,你真是……”
南宫炤伸出手来,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南宫芯钰的脸颊,真是忍不住啊。
啪的一声,南宫芯钰直接拍在南宫炤的手背上,“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子,胆子大了啊?敢调戏你家小姐我了?”
“总是被欺负,偶尔我也反抗一下。”南宫炤嘿嘿的笑着。
“你后面需要我做什么?”南宫炤收起了玩笑的心态,坐下与南宫芯钰平视。
南宫芯钰看着眼前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南宫炤,轻轻的叹息一声:“炤,你有没有觉得……”
话说到一半,南宫芯钰自己笑了出来,她本来要问的话太矫情了,跟南宫炤完全没有必要。
现在是个人就都能看的出来,她和薛羽祥的关系不一般,而映枫庄内没有一个人去问他们之间的过去。
除了不去逾矩之外,更是因为,他们对她的尊重。
无关上下地位,只在于他们之间的情义。
“薛羽祥想要我跟他离开。”南宫芯钰笑着说道。
“皇后之位?”南宫炤想了想,缓缓的摇头,“不,若是小姐想要皇帝之位恐怕薛羽祥也会让出来吧。”
他就算不知道小姐和薛羽祥的过去,但是这点直觉还是有的。
薛羽祥要是不了解小姐,绝对不会任由小姐远去楚晏帝国和亲。他有如此实力却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远嫁楚晏帝国,理由只有一个--他对小姐有足够的信心。
相信,小姐绝对不会在楚晏帝国出事。
对于薛羽皓的威胁,直接用薛羽祥做威胁,小姐没有丝毫的顾虑,甚至连眉都没有皱一下,选择了不去救。
小姐相信,相信薛羽祥不会有事。
这是对对方怎样的信任啊。
他们当时要面对的是两个国家,不是两个势单力薄的敌人。
这样毫不怀疑的信任,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培养出来的。
“他不能在我身边。”南宫芯钰笑了笑,随即又否定,“不、不对,正确的说法是,我不会留在国都,留在皇宫。”
“小姐……”南宫炤目光一冷,“已经有了头绪?”
“没错。”南宫芯钰微微一笑,笑容灿烂,只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十几年了,终于有了点线索,我又怎么可能不去追查?”南宫芯钰神情说不出来是喜还是悲,总之很复杂的笑意,无声的宣泄着她的情绪。
“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南宫炤沉声缓缓的说道。
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对那件事情的追查,只不过,不知道是对方太过隐秘还是背后的力量太强大。
十几年来,他们才刚刚有了点头绪。
“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更重要。”南宫芯钰微微一笑,她绝对不会任由十几年前的事情如此不明不白的过去。
“那薛羽祥……”南宫炤也看出来了,薛羽祥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
甚至,薛羽祥在某些地方跟小姐很像,就是那股疯狂的劲头最像。
南宫芯钰自然不知道南宫炤心里在琢磨什么,淡淡开口:“我会让他回去的。”
她讨厌这种碍手碍脚的人,尤其是耽误她正事的人。
对于南宫芯钰的这个决定南宫炤有点怀疑,薛羽祥要是如此容易妥协的人,也不至于装疯卖傻的忍了这么多年。
不过……
南宫炤看了看南宫芯钰,暗中叹息一声。
他的小姐似乎、好像、大概,不算什么正常人吧。
正想着,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低头看着骚扰他的小手,无奈的起身:“小姐,今天你的时间提前了。”
“因为薛羽祥来了,我要多花体力跟他周旋,所以就会提前。”南宫芯钰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白。
“我自己去吧,这个时候估计还没有好。”南宫炤对于南宫芯钰的突发情况已经十分适应,不过偶尔还是会感觉很无力。
他的小姐总是能在任何情况下,做出让人吐血的事情。
“嗯嗯。”南宫芯钰可怜兮兮的瞅着南宫炤,让南宫炤有一个错觉,似乎自己养了一条大型犬,还是贪吃的大型犬。
南宫炤宠溺的笑着,离开房间,直接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里面正在忙碌的厨娘立刻转过身来:“炤少爷,怎么这么早?”
“小姐饿了。”南宫炤看着美艳的厨娘,心里叹息着。
小姐真是对什么都要求严苛,就连做点心的厨娘都是美艳动人,纵观映枫庄上上下下,哪个人长得不是独具风格?
想到这里,南宫炤心底暗笑,跟小姐时间长了,要是不独具风格才怪了。
“今天这么早?”厨娘一听,立刻加紧了手上的动作,从旁边的炉子上拿出炖了一天的甜汤。
“先把这个给小姐端过去,还有这个……”说着又从桌子上装好酥酥脆脆的零食,“配上咸的,正好中和甜味。”
小姐不喜太甜的东西,吃东西一向讲究口感,两样配合起来刚刚好。
如此繁琐的事情,厨娘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而是细致的做着:“炉子上的点心马上就好,让小姐先吃着,我很快就送过去。”
“好。”南宫炤将东西端走,直接展开轻功回南宫芯钰的房间。
小姐可是想吃的时候从来都不喜欢等的。
回到房间,看到美食的南宫芯钰欢呼一声就扑了过去,目标自然是美食。
南宫炤无奈的摇头,只有一个时候,在小姐的眼里美人是不重要的,那就是面对美食的时候。
果然啊,什么东西都不如填饱肚子来的实在。
等到厨娘将点心端来的时候,南宫芯钰已经将零食吃的七七八八,快要见底。
厨娘看着吃得很欢的南宫芯钰,心满意足的收拾好碗碟离开,她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小姐把她做的东西全都吃干净时脸上洋溢的笑容。
很幸福的笑容。
南宫芯钰是吃的很开心,但是另外的房间内,薛羽祥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夜已深,他还坐在桌边,单手支腮的想着事情。
他就不懂了,是什么事情让南宫芯钰非要留在映枫庄。
她应该知道,他夺皇位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生活,并非是贪图皇位本身。
如今的映枫庄,在实力上甚至快要跟一个国家相抗衡,她还有什么理由,还有什么事情非要自己去做?
“影杀。”薛羽祥出声唤道。
“主子。”影杀立刻进来。
“情况怎么样?”
“南宫芯钰已经睡了……和南宫炤。”影杀如实的禀报着,话才说完立刻感觉到屋内的温度骤降,抬头,正好看到薛羽祥阴沉似冰的面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赶忙垂下头。
主子,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