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上的老妇人似乎是有意想要测试一下我的手段,眼见我遭受攻击她却没有去叫人。
我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从绳梯上掉下去。
尸体重新落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腥臭的血腥味让我几欲作呕。
老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赵先生,你能行吗?”
“没事,我肯定行!”
我原以为井中阴气是由地脉或是古战场遗留的煞气滋生的。
可现在看来这阴气似乎是由井水生出来的。
刚才尸体落水导致我也被溅上了一身井水,我现在只觉得遍体生寒,气血都不流通了。
尸体在水下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会再度对我发起攻击。
我手握镇邪符,紧盯着水下的那具尸体,蓄势以待。
可能是我的态度引起了这具尸体的不满,眼见我趴在绳梯上不肯离开,尸体再度对我发动了攻击。
尸体出水的时候我拽着绳梯迅速朝上爬了两下,堪堪与其拉开了一段距离。
本想把镇邪符拍在尸体的额头上,可谁知尸体竟环抱住了我的双腿,试图把我拉下水!
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而且还穿着一件吸饱了水的棉大衣,其重量有近三百斤。
这么重的尸体挂在我的身上,我还要拽着绳梯不让自己落水,下坠感勒的我双手生疼,我也空不出手来贴符了。
一旦松手,我必将落水。
如果不松手,尸体爬上我的肩膀,恐怕我也是死路一条。
我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不知应该如何处置眼前的局面。
尸体顺着我的腿一直向上爬,一直到与我身体齐平,并伸手环住了我的腰。
我原以为他会咬断我的颈动脉,但他并没有对我发动攻击,反而是十分安静。
我尝试着向上爬了一下,背上的尸体并没有异动。
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爬上我的背可能并不是想要攻击我,而是希望我能带他逃离深井。
井边的老妇人已经看呆了,她可能想不到我还能活着从井里爬出来。
谁知我刚从井中爬出来,意外便再次发生了。
原本安静的尸体在出离井口的瞬间突然暴起,从水井中窜出后直奔向了之前一直站在井边看热闹的老妇人。
老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先被尸体扑倒在了地上,这具尸体目露凶光,双手紧紧扼住了老妇人的脖子。
我赶忙把镇邪符拍在了尸体的后心,他软软地倒在了老妇人的背上,就此没了声息。
老妇人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口中怒骂道:“遭瘟的李二,死了也不肯安生啊!”
尸体被老妇人推的仰躺在地上,微张的嘴里黑乎一片,根本看不到舌头。
尸体浑身都是苍白的,但还很柔软,并未出现尸僵,这说明他的确刚死了不久。
我将老妇人扶到一旁坐下,问:“婆婆,您和这个李二有仇吗?”
尸体出井后直接对她下手,这让我意识到其中可能存有蹊跷。
老妇人摇了摇头:“我们是邻居,不论我们之间没什么仇!”
她叹了口气:“李二死了,接下来就要轮到我们家了……”
第一次下井没查出个究竟,反倒是差点害死了雇主,我们二人无功而返。
期间老妇人一直闷闷不乐。
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水下邪气蔓延,很快就会波及到他们的事情,于是便在一旁宽慰道:“婆婆,您不必担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的!”
“唉,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倒是我那孙子才二十岁,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家不就绝后了吗?”
“绝不了,我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您尽管放心吧!”
老妇人瞪着混浊的眼睛紧盯着我:“赵先生,你一定要答应我,绝对不能让我孙子出事啊!”
“嗯,我答应您!”
“那就麻烦你了,你去休息吧……”
老妇人叫她的孙子给我安排了一个住处。
躺在床上,我因为心有忧虑而辗转反侧。
井水联通地脉,水中蕴含邪气,看似一切都是由阴河引起,可我却感觉此事有些蹊跷。
阴河对人的影响是致幻,只有喝了阴河水的人才会产生幻觉。
可自从古井渗血以来八里铺的镇民们就已经不再饮用井水了,从而斩断了他们与井水的接触。
而且那井水腥臭难闻的味道我之前也是有所领教的,的确不适合饮用。
没有直接接触,仅凭阴气就能让村民们接连自杀,这可能吗?
我们捞尸人入行就是和水打交道,水的各种能力我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没有直接接触,村民们绝不会自杀!
我打定主意决定明天早晨要去镇子里先查个究竟,随后便因困意上涌而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一阵铜锣声吵醒的,我循着声音来到外面的时候就发现昨天我下去过的那口古井旁围满了人。
起初我还以为是村民们发现了李二的尸体,等我挤进人群的时候我发现水井的木架上竟然吊着一个人。
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鞋子撞击着水井里壁,发出了一声声有节奏的敲击。
死去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和我一同发现了李二尸体的那个老妇人!
她的孙子来到现场机械的取下了她的遗体,在场邻里纷纷上手帮忙,一起将尸体运回了老屋。
我很震惊,她怎么会被这样给吊死了?
这里有一个习俗,人死以后需要停灵。
老妇人是今天早晨死的,那就要在家中停灵一天,明天才能下葬。
因为古井杀人的范围已经延伸到了这里,所以镇民们并未在此过多停留,帮忙处理好尸体后他们便纷纷离开了这里。
守灵的只有我和老人的孙子,他拆下了一块门板,将老人的尸体停在了上面。
炭盆里火焰升腾,他一边往里放纸钱一边对我说道:“我奶奶是为了给我延寿,所以才会上吊自杀!”
我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她只希望你能把家族血脉延续下去!”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镇子里都死了这么多人了,没人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声音嘶哑,表情悲怆:“我不想再这么提心吊胆的活下去了,这真的很累!”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只能坐在他的身旁:“我爷爷前段时间也去世了,也同样是因我而死,但我不还是坚持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