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凤崖上,晚翎只觉得脚下无根,心里发慌。
来到这里,只要湛司域不放她走,她就在劫难逃,因为这里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山下的人间,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他的私人飞机。
她是被他绑着出来的,穿的还是单薄的睡衣,还光着脚,深更半夜的崖顶风特别凉,吹得她得直打哆嗦。
因八岁那年在河里浸了寒,此后她就格外怕冷。
保镖为湛司域披上长款大风衣,却没管她。
而湛司域也没有为她添置衣物的意思,看着她瑟瑟发抖,他甚至有种惩罚的快意。
他似笑非笑地拢了拢风衣,抬步走上玻璃栈道,声线凉薄至极,“跟着我走栈道,还是独自走钢丝,都随你,不走的话就在凤崖上过夜。”
他已经发现了,她惜命,非常惜命,一点都不用担心她会想不开跳崖了。
晚翎没有犹豫,走了玻璃栈道。
虽然她走钢丝的技术不错,但是这么冷,又乌漆麻黑的,何必麻烦自己。
上次只是想炫技惊艳他,今夜他恨她入骨,她没必要做那些,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让他忘记理会她才好。
湛司域悠闲地向前走,半天都没有听到动静,于是顿步转身,却发现女孩乖乖巧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两步之遥。
奇怪她怎么没有一点声音。
他低眸看了看她的脚,这才发现她没有穿鞋子,两只俏白的小脚踩在冰冷的钢化玻璃面上,冻得深深泛红。
她似乎是个特别怕冷的人,不但脚红了,脸颊和耳垂也都冻得发红了。
他蹙了蹙眉,还是没管她,转身继续向前走。
比起她刺他一刀,让她挨点冻算什么?
待走上凰崖,湛司域没有回别墅休息的意思,而是带着她直接来到后院。
晚翎心有余悸,那方鳄鱼塘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但后院里居然没有鳄鱼塘了。
原来的位置被填平了,铺了一层漂亮的鹅卵石。
她不由得偏头看他。
他正目视前方,侧颜薄凉无温,没有一点仁慈。
他突然戏谑地说,“我喜欢看女人光脚走在鹅卵石上,走给我看。”
晚翎不解地看着他,而他根本不看她,转身坐在了樱花树下的长椅上。
他身上的黑色大风衣与夜色相融,斑驳的树影在他的俊颜上切割出细碎的月光,他脊背笔直,两条长腿优雅叠交,宛如石雕。
他冷酷的态度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看女人光脚走鹅卵石这种趣味,似乎不太符合他的魔鬼特质,但晚翎还是依言走了下去。
今晚以不再激怒他为上策。
这些鹅卵石颗颗光滑漂亮,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运来的,走上去很舒服。
正好当作运动,可以驱寒。
她也不再看他,惬意地踩着鹅卵石走来走去,心想着最好这样一直走到天亮,让时间淡化她和他之间的这点怨恨。
“舒服吗?”他突然问她。
“还好。”晚翎也乖巧地回答了。
“那就让你再舒服一点。”
听到他忽而轻笑了一声,晚翎的心脏便陡然下沉。
他这个人不轻易笑,一旦笑了,就是邪恶萌生的时候。
这时,几名保镖合力抬着一只大木箱子来到场边,得到湛司域的允许后,直接将箱子放到圆场里,并打开了盖子。
上百条蛇乌泱泱地爬出来,看得人毛骨悚然。
晚翎惊得连续后退了好几步,继而幽愤地看向坐在高处的湛司域。
她果真就不能对他有一点点光明的幻想,他折磨一个女人的手段可真是层见叠出,说他变态疯子,都是客气。
看着她惊吓的小模样,湛司域终于觉得心里的闷气纾解了很多,眸底熠熠闪耀着精芒。
他恶趣味地说,“开始你的表演吧,精彩一点,爬树、尖叫、跳脚什么的都可以,总之让我看得开心一点。”
原来他想看她狼狈的样子。
若是每条蛇都在她身上咬一口,她今天怕是要被咬成筛子。
他这种邪恶的男人,惩罚女人的手段也种种邪恶,她都不必讶异了。
但她才不会满足他的恶趣味,他想看她爬树、尖叫和跳脚,她一样都不会如他的愿。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诱惑道,“或者你过来求我,求我收留你做我的女人,那我就网开一面。”
晚翎忍不住瞪他一眼。
他想得可真美!
看着越爬越近的蛇群,她不慌不忙地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纤腕。
湛司域微微蹙眉,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用蛇群吓唬她,是他临时起意的想法,想不到她的骨头还是这么硬。
她这是要徒手抓蛇?
说她能够徒手抓一两条蛇他相信,但这上百条蛇,她是想被咬成筛子么?
他眯起眼睛,沉声提醒她,“女人最好别逞能!”
可是晚翎不理他。
从他的语气里,她听得出他怕了,他那么馋她的身子,还没有得到过,当然不希望她被咬成筛子。
睡一个筛子还能有什么乐趣。
所以她不领情。
此时,第一批蛇已经爬到了脚下,个个都凶残地吐出猩红的蛇信子。
湛司域突然坐直身体,目光如炬,再次被场中的女人气得牙根痛,她就不能柔、软一回?
圆场边的保镖也个个紧绷,那女孩窈窕绝丽,今日若是被蛇咬死了,真是可惜。
保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湛司域,只要湛先生发一声号令,他们定会不顾一切去英雄救美,然而……
然而还不待看清湛先生的表情,只见一条飞蛇直奔湛先生的俊脸扑去。
“湛先生,小心!”
保镖们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扑过去救主,但还是晚了一步。
湛司域坐直身体的时候,本是想奔入圆场里去带晚翎出来的,谁知还未动,便看到她徒手抓起一条蛇丢了过来。
好在他反应敏锐,闪躲已经来不及,便迅速出手抓住了蛇颈,如此一来,扯得伤口剧痛,缝合好的线又绷开了。
保镖怔了一瞬,急忙将湛司域手中的蛇接过去,收好。
再看湛司域,风衣随风扬起,犹如暗夜下的魔帝,森寒危险至极。
他薄唇紧抿,盯视着场中的女孩,眸底迸发出冷锐如剑的寒芒,仿佛要把那女孩绞割成碎末。
湛先生怒了,怒到极致。
保镖们纷纷感叹,这位晚小姐真的好会作死!
但紧接着,更作死的事情,像冰雹似的,噼里啪啦地痛击了他们的眼球。
晚小姐突然狂舞起来,一条接一条地捉起地上的蛇,向湛先生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