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司域以为,晚翎放不下她,要来蓝帝找他。
他突然就后悔了,不想分开了,如果她来蓝帝找他,他就跟她道歉,死缠烂打把她留下。
于是他停止灌酒,安静地倚进沙发里。
他原本阴郁的脸色,突然间又仿佛注入了明媚的春景,一派温暖和煦。
他像一个等待妻子回家的男人。
秦焕和唐瀚又莫其妙地对视了一眼。
唐瀚好笑地道,“域,你这是跟晚翎吵完架跑出来喝闷酒,然后她发信息给你道歉,你就又阴转晴了?”
湛司域轻嗤,“她是那种肯给男人道歉的女人么?”
唐瀚点头,“对,你家小前妻骨头那么硬,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也决不会给你道歉的。”
秦焕突然很八卦,“那我倒是很好奇,晚翎说了什么,就让域哥你冬风化春雨了?”
语罢,秦焕大着胆子将湛司域的手机拿起,看他刚才与晚翎的对话。
结果看到的就是——
晚翎,“你在哪里?”
湛司域,“我在蓝帝。”
秦焕笑得一抽一抽的,“域哥,晚翎就发了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你有什么可开心的?”
唐瀚也好奇地凑上前看了看,继而也笑了,“你域哥大概理解为,晚翎要来蓝帝找他,与他和好如初。”
秦焕更好笑了,“域哥,你脑补的剧情是不是有点多,这四个字哪个字能表现出,晚翎要来蓝帝找你,与你和好如初?”
湛司域轻飘飘地看了秦焕一眼,“你懂得屁!”
秦焕锲而不舍地调侃道,“域哥,就算可以理解为晚翎要来蓝帝找你,那也不一定是找你和好。
有可能来揍你,还有可能给你寄刀片什么的。”
唐瀚笑着附和道,“我觉得后两者,符合晚翎的性子。”
秦焕再次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一副已然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湛司域突然道,“我刚刚把她踹了。”
秦焕和唐瀚瞬间石化。
湛司域有多喜欢晚翎,他们可都知道。
好半天,秦焕才回过神来,“域哥,你作什么呢,干嘛又踹掉她?
都说事不过三,你搞第四次了,这次惹恼了晚翎,人家可不一定愿意回头了。
她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么刚烈的女孩子,她眼里可容不下沙子的。”
湛司域不说话,唇角却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一会晚翎就算是来揍他的,那他也是开心的,说明她没放下他。
唐瀚拍了秦焕一下,“大概不需要担心。
晚翎那么刚烈的性子,若是不愿意回头,肯定就不会给域发信息问他在哪里了,她只会选择无视。”
秦焕又看了眼湛司域,一副了然神色,“想不到晚翎这么要强的女孩子,居然有一天愿意放下骄傲,域哥,看来你是彻底把她驯服了。”
湛司域勾了勾唇,倚进沙发里闭上了眼睛,等待,让他倍感人间值得。
然后,三个男人一起等待。
湛司域等待着和好如初,秦焕和唐瀚等着看好戏,他们太想看看,晚翎那么骄傲的女人,当她放下骄傲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服务生将一只贴着燕南来标志的餐盒,送进了包厢。
三个男人同时目光殷切地看过去。
服务生道,“这是一位姓晚的小姐,请外卖员送来的。”
湛司域倏然蹙眉,“人呢?”
服务生道,“外卖员已经走了。”
湛司域不耐道,“我问那位姓晚的小姐呢?”
服务生摇头,“不清楚,她没来。”
湛司域略有些失落,伸手接过了餐盒。
待服务生退出,秦焕道,“晚翎小前妻不好意思人过来,就给你点了份外卖。
域哥,差不多就得了,有台阶就赶紧下,人家姑娘面子薄。
好好的日子,你没事瞎折腾什么?
踹人这种事情,可不是生活调味剂,那是爱情杀手。”
湛司域没说话,默默地打开了餐盒。
直到此时,他心里还是暖的,虽然是他执意要踹掉她,但他希望她惦念着他。
他学着她的样子,认真地将菜品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当他拿出最后一盒菜的时候,发现餐盒底有一张字条。
秦焕不禁调侃,“晚翎小前妻还写情话了,域哥,快拿来瞧瞧,念给我们听听。”
湛司域再次勾了勾唇,将字条拿起来,打开。
一瞬之间,他的表情便僵住了。
字条上,是两排清晰娟秀的小字,那是晚翎的亲笔字。
她说,“吃完这顿散伙饭,你我之间划上句号,这仪式虽然配不起你的大湛门家主身份,但于我来说,还算郑重。”
湛司域心里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就扑灭了。
原来,她只是想给她和他之间,划一个郑重的句号,果真连一点留恋都没有。
她放下他,果真就是很短暂的事情。
“呵!”
湛司域突然低下头,自嘲地笑出了声音。
他一把将所有菜品扫落在地,吃什么狗屁散火饭,他一口都不会吃的!
“怎么了这是?”
秦焕不解地将字条拿起来,只看一眼,便挑了挑眉梢,不说话了。
唐瀚也赶紧拿过字条看了一下,紧跟着他也沉默不说话了。
两个人一起看着湛司域不停地喝酒,直到湛司域烂醉如泥。
醉去之后的湛司域,不停地呢喃着晚翎的名字。
秦焕叹息着问,“既然不舍,为什么要踹掉人家?”
湛司域醉言醉语,声线无比悲伤,“我不踹掉她,怎么么挖出藏在她心底的那个男人?”
秦焕和唐瀚对视一眼,从不知道湛司域和晚翎之间,居然有这么复杂。
晚翎一直坐在燕南来餐厅里等候,当外卖员返回,告诉她饭已经成功送到蓝帝包厢,她才起身离开。
雨下得更大了。
她撑着伞,踏过成溪的水流,回到车子里,发了很久的呆。
突然就觉得无家可归了。
就像八岁那年,她流落在街头的时候,那样茫然失落。
也不知发呆了多久,她突然被一个炸雷惊醒,这才启动车子,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荡。
不知不觉,便将车子开到了海边。
她鬼使神差地下车,不打伞,落魄失魂地走在沙滩上,和着雨声哭得撕心裂肺。
就在半月前,他还说,愿意为她做那个颗坠入大海的流星,可是一转眼,他就把她贬的一文不值。
他骂她是三婚女,还说她空有五官没有内涵。
混蛋!
她把整颗心捧到他面前,让他狠狠践踏。
乌云让夜色越发漆暗,大海像一片无际的魔域。
海岸线处,远远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