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碰触到女孩的脖颈,湛司域忽然闻到一股异香……
很快他就感觉全身的力量迅速流失,大手僵在半空,怎么都握不成拳了。
像有电流从头穿到脚底,全身都麻得厉害。
晚翎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勾了勾红唇。
她坐起来摁亮床头的灯,侧眸看他,眼角自然流泄出得逞的快意。
湛司域这才恍然大悟,又被她暗算了。
知道她会些拳脚功夫,知道她会玩几样飞针,却没想到她还会下毒。
这一次他不是低估了她的毒辣,而是犯了轻敌的错误。
此前还以为她那些小伎俩他都已经看透了,却原来她还有更多的深藏不露,而他看到的还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此刻他更好奇了,她在H国八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这些技能,决不是在精神病院能够练就出来的,也不可能仅凭她自己便能够成就出来的。
那么,她到底认识了谁?
“伪装技术不错,前妻。”他自嘲地笑了笑。
晚翎不理他,掀被下床,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扯。
砰的一声,湛司域被摔在了地板上。
“嗯!”他痛得闷哼了一声,却不忘调侃她,“前妻,你可真无情啊。”
晚翎还是不理他,继续拖着他前行,一直拖到落地窗边。
她陡然拉开了一扇窗子。
冷风夹着雨气灌进来,扑了满脸,冰凉凉的。
湛司域终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心里蓦然一紧,“前妻,从这里推人下去,会死人的。”
晚翎与他笑了笑,面上嫣然,手里却淡定地拽着他的双脚,一寸一寸向窗外推。
她这样说,“三楼而已,你身体那么强悍,不会死的,至于一会儿我大喊抓贼,会不会被保镖打残,就不得而知了。”
“前妻,你确定要这么蛇蝎?”
晚翎又不理他了。
湛司域此刻感觉无比糟糕,这种不能控制自己命运的无助,让他回忆起了十四岁时遭遇的那场大火。
他在大火里尚且可以挣扎,而此刻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命运完完全全被掌控在了前妻手里。
偏生他的前妻,又是个毒辣的蛇蝎女人。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对他说过的话,母亲说漂亮的女人都有毒刺,万不要亲近,被扎到了很可能致命。
此时回忆起来,这话分外有道理。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裤管上,湿淋淋的。
他转眸看向女人的脸,她的侧颜无比坦然冷漠,仿佛要丢下楼的,不过是件破旧的家具。
当将他推出半截身体的时候,晚翎转过头来,正眼看了他几秒钟。
忽而她拍了拍他的脸,浅笑道,“知道我蛇蝎,以后就别再招惹我!”
话音才落,她就猛地将他推了下去。
湛司域只感觉心脏猛地下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掉了下去。
楼下是一片柔、软的草坪,他直接砸进了一洼水坑,砰的一声,积水四溅。
冰凉的泥水刺激到他的神经,力气终于开始一点一点恢复。
上次被她用刀扎伤的地方还没有痊愈,这一摔等于二次伤害。
他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来,郁结地眯了眯黑眸,看向站在三楼落地窗前的女人。
想看看她有没有一点点同情,或是后悔。
她也在低眸看着他。
他突然听到她大喊,“有贼啊!”
很快,整栋别墅的灯都亮了,零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向这边聚来。
“该死的女人!”
湛司域咬紧牙关,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挣扎着站起来。
此时他已经全身湿透,赤脚踩在水坑里,狼狈不堪。
他仰起头看她,朝着她无声地竖了竖中指,结果“砰、砰”两声,他的鞋子被她丢了下来。
差一点就砸中他的脸,幸好他迅速偏了偏头。
湛司域怒火汹涌,气极反笑。
倘若此刻有人能够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笑声,一定毛骨悚然,因为那笑声堪比魔鬼嘶吼。
保镖喊杀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他顾不得其他,快速穿好鞋子,再次瞪了眼落地窗前的女人,落荒而逃。
望着他踉跄的背影,晚翎无声地笑了,宛如一朵盛开的荆棘玫瑰。
保镖们冲过来,“晚小姐,贼在哪里?”
此时,湛司域已经不见踪影了,晚翎耸了耸肩,“我好像看错了,大概是一只猫。”
保镖们松了口气,很快就散了。
保镖走后,楼下出现了一朵天蓝色的雨伞。
伞面很大,以晚翎的角度看不到伞下的人,只能依稀看到一双蓝色的皮鞋。
他步履优雅,一步一步走到她的窗下。
他站在湛司域刚刚落地的位置,低头看了一会儿,而后慢慢将伞后移,露出了脸。
是湛寒澍。
他侧身仰望着她,镜片在路灯和雨线的映衬下显得晦暗幽深,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晚翎读不懂他的情绪,但总归不是好的情绪,他的身体里仿佛藏了一湖深不见底的水,让人看不透,望不穿。
湛寒澍什么都没有说,稍作停顿,便撑着伞走了。
世界又安静得只剩下了雨声。
晚翎关好窗子,坐在桌凝思良久。
她忽然觉得,湛寒澍也许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湛司域是戴着面具深藏起了真容,而湛寒澍,很有可能把自己的脸活成了面具……
再说湛司域,迅速潜回栗静恩的别墅,从打开的窗子处跳进客厅。
刚要抬步上楼,却发现昏暗的沙发里,栗静恩端端正正地坐着,视线笔直地落在他身上。
身体倏尔一僵,湛司域收回欲上楼的脚步,“妈,您怎么不去休息?”
栗静恩沉默着与他对视,片刻后才开口道,“听说湛寒澍那边闹贼了,那贼该不会是你吧?”
她的声音虽然很低柔,但很容易让人分辨出,她很生气。
湛司域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衣领拢了拢。
万不能让母亲看到他肩窝处的伤口,否则她会找晚翎的麻烦,他的事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包括他的母亲。
尤其他的母亲还是个手腕极度狠辣的女人。
栗静恩突然冷哼一声,用力拍了下沙发扶手,“域,你可真让我失望!”
湛司域道,“妈,我只是消遣一下,图个乐子,仅此而已。”
“你可以找任何女人消遣,为什么偏偏找她?!
她嫁入泽熙墅三年,你见也不见,现在成了湛寒澍的未婚妻,你却要给自己惹一身骚!”
栗静恩怒意染上眉梢,将抱枕都攥起了褶皱,忽然泠洌道,“她在湛家令我十分碍眼,你想办法让她从丽城消失!”
待回到自己的房间,湛司域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