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寒澍大概是愤怒至极了,他的眼角都铺着猩红的颜色。
晚翎发现,当他怒极的时候,所暴发出来的力量更是惊人不已,甚至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他迸发出来的凌厉之风。
她也是肖重老宗师的弟子,自然也知道特异技能的存在,只是像湛寒澍这样,不是纯正的巫族后裔,是不可能传承到巫族的特异技能的。
但是湛寒澍却传承到了。
这说明,他的师父巫族王,有特殊之法。
如此说来,巫族王还的确是个可怕的存在。
如是想着,晚翎快速上前挡在了湛司域的面前,因为她不知道,若真的动起手来,湛司域会不会吃亏。
毕竟,这样的湛寒澍真的太可怕了。
再强悍的武者,也很难抵挡住超出凡人范畴的特异技能,就好比再硬的钢铁,也架不住岩浆的热熔。
当女人挡在他身前的时候,湛司域挑眉笑了笑,心里流过一股子暖蜜。
湛寒澍则是倏然停滞,晚翎对湛司域的护佑,让他心里发酸。
“二少,”晚翎道,“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在医院里动手了,目前给夕葭治病最要紧。”
这句话对湛寒澍非常有效果,他果断收回了招式。
这时,苏臻继续肯求湛司域,“老九,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因为你父亲的死,你恨我们全家,对夕葭自然也想见死不救。
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些,你所不知道的,关于当年的真相。”
湛司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其实他根本不想听什么真相,不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他的父亲是被湛企嵘放下的大火烧死的事实。
苏臻道,“当年那场大火的确是企嵘放的没错,但他也是无可夺何的,而且也很心痛。
你的父亲曾是湛家最优秀的男人,他可以带领湛家攀上顶流豪门之列,湛家所有人都很敬重他,企嵘也很敬重他。
怪就怪,你的父亲偏偏抢了人家宫家家主的妻子,惹怒了宫卓,当时的湛家,与宫家相比,那就是小鸡蛋碰上了巨石。
倘若湛家不拿出态度来,所有族人都得给你的父亲陪葬。
企嵘去放那把大火,虽然对你父亲不仁不义,但他也是为了保护所有族人啊,你的父亲不死,宫卓就不会放过湛家。
归根到底,是你的父亲把灾难引到了湛家族人头上,他的结局是注定了的。
就算企嵘不去放那把大火,宫卓也会找别的方式来报复你的父亲。
在你面前,企嵘有罪,我们家的确是欠了你的,但是对于整个湛家来说,我们是救世主。
老夫人自然也清楚当年的事情,但她不怪企嵘,反怪你的养母栗静恩,这就足以说明了,族人是赞同企嵘这么做的。”
听着这些话,湛司域只觉得悲愤交加,又无可奈何。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奶奶心里明o镜似的,却从不为他的父亲主持公道,而栗静恩也从不允许他去讨伐真相。
因为,真相在湛家每个人的心里,他们都知道父亲是湛企嵘害死的,但他们都觉得,理所应当。
族人之所以对他也恨之入骨,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是他的父亲为湛家招来了祸事,哪怕湛家的半壁江山,都是父亲打下来的。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也说不出谁对谁错,这个矛盾就像一个死结,无人可解。
见湛司域沉默,苏臻继续道,“老九,在你父亲和企嵘之间,谁对谁错无法分辩清楚,但他们全都入土了,这些恩怨也该跟着入土了。
夕葭是湛家新一辈的人,也是你的后辈,你总不该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更何况,她尚不知你是她的堂九叔,还在死心踏地地喜欢着你。
我也承认这些年我们家对你不好,企嵘和我都对你不好,寒澍也对你不够尊重,但夕葭是无辜的不是吗?
她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你也该有些怜悯之心了。
老九,算我求你了,你现在要我跪下都可以。”
说话之间,苏臻已经泪眼滂沱了,倘若不是湛塞澍搀扶着,她便要给湛司域跪下了。
晚翎也颇为动容,她拉了拉湛司域的衣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别再抓着那些恩怨不放了,夕葭的确是无辜的,你别阻拦我去救她。”
湛司域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是湛家最小的一辈人,我自幼就很少见她,对她没什么恩怨之说,她的死活我一点都不关心。
我只关心你,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真的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有事的。”
见湛司域不放心,晚翎又道,“这样好了,我现在跟你回家,按照你的要求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但五日后,你得把我送到桅雅大学附属医院来,允许我给夕葭手术。”
这时,湛寒澍终于听出了某些端倪,他担忧地看着晚翎道,“晚翎,你是不是身体也有恙?”
“我的女人不需要你关心!”
还不待晚翎回答,湛司域道,“既然她一心想要救湛夕葭,我也不再阻拦,就按她刚刚说的办法,我现在带她回家,五日后将她送过来。”
听到湛司域终于不再阻拦晚翎救治湛夕葭,苏臻激动地道,“谢谢你,老九。”
湛司域冷漠地道,“不必谢我,我又不是为了你们,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女人不开心而已。”
晚翎嘟了嘟嘴,这场面尴尬得,她都快待不下去了。
于是她轻咳了咳,“好了,我现在要去找周晋院长谈一下手术事宜。”
语罢,晚翎拉着湛司域便走了,留下苏臻和湛寒澍一对表情复杂的母子。
苏臻表情复杂,是因为他们与湛司域之间,这百转千回的恩怨。
倘若湛司域始终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她倒也不会揪心,但湛司域竟然就是曾经最让他们忌惮的湛尚廷,这令她不寒而栗。
而最让她揪心的是,他的儿子似乎对晚翎还余情未了。
此时,湛寒澍还在怔怔地望着晚翎离去的方向。
苏臻担忧地看了眼湛寒澍,叹息着道,“寒澍,你对晚翎该死心了,她现在是湛司域的女人,你争不得的,你拥有不起她。”
湛寒澍缓缓地收回视线。
突然,他面前闪过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仿佛从天而降的一般。
这令他猛地一震。
因为那人是,巫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