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翎说不出让湛司域放过宫慕深的话。
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是外人化解不了的，哪怕是他们的母亲乔雅也做不到。
所以他们之间的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
她也没理由要湛司域忘记，他父亲湛明程，是被宫慕深的父亲宫卓，烧成灰烬的事实。
所以晚翎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沉静地说，“湛司域，我没理由阻止你去复仇宫家，但我也不能很纯粹地站在你的身边，其实我今天来，便是来与你告别的。”
“你说什么？”湛司域倏然攥紧了她的手，“晚翎，你是我的女人，你就应该站在我的身边，哪都不许去！你爱我不是吗？”
晚翎苦涩地摇了摇头，“我虽然爱你，但我也爱宫慕深，只不过我给你的是爱情，而我对宫慕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深厚感情。
在我成为你的晚翎之前，我也的确是宫慕深的晚翎，你有兴趣听一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湛司域紧紧地抿起了双唇，他很想知道晚翎与宫慕深的过去，但心里又无比抗拒听到，晚翎这个名字与宫慕深联系在一起。
所以他没说话。
晚翎道，“我是宫慕深养大的，他对于我来说，像父亲，像兄长，也像恩师，但更确切点来说，他曾是我许下过承诺的爱人……”
机舱里无比安静，只有晚翎轻轻淡淡的声音，她把她和宫慕深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讲给湛司域听。
她与宫慕深之间，应该算是一个很感人，又很遗憾的故事。
湛司域始终沉默，这个故事激起了他心中，浓稠的醋意。
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晚翎十三岁的时候，他降落在精神病院，将她带离苦海漩涡，那么她就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没有宫慕深一点点事情。
晚翎感慨地道，“宫慕深，他是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给了我温暖和希望的一道光。
我曾经无限地依赖他，信任他，也坚定想要把自己的一生都给他，为他生育优秀继承人，为他洗手做羹汤。
哪怕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自由，也不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我也不会离开他。
我会牺牲我的一切，只为报答他将我从命运的漩涡中救拔o出来，让我有机会去寻找我的晚驰。
倘若不是遇见你，倘若不是你死命纠缠，倘若你不是曾经从深井中救出我的小哥哥，倘若不是晚驰的死让我心灰意冷，我的意志不会动摇。
那么我到现在，都还是宫慕深的晚翎，而不是湛司域的晚翎。”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戳进湛司域的心里，但他又不得不接受。
他爱晚翎，就得爱她的全部，接受她曾经是宫慕深的晚翎这个事实。
晚翎歪了歪头，看着沉默的湛司域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的恨，就像我曾经放不下对晚家人的恨一样。
所以我不阻止你去找他复仇，也不过分地要求你对他让步，但请你理解我，放我走。”
“这不可能！”
湛司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晚翎，不论任何事，不论任何人，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宫家我要灭，和宫慕深之间的恩怨我也要去了结，但你，我也要。
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执念，我放不下。”
晚翎叹了口气，“你太霸道。”
“没错，我就是这样霸道，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我霸道。
对于你，我不会让出半寸。
你必须嫁给我，不但这辈子嫁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要嫁我，这是你在千云山时，承诺给我的。”
“我不喜欢被逼迫。”
晚翎无奈地道，“湛司域，虽然我对宫慕深没有爱情，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以不惹他伤心为原则。
而我的婚姻，也必须要得到他的祝福才可以，他不祝福我便不能嫁。
我的每一个重大决定，只要他不点头，我就不可以去做，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听到这些话，湛司域也深深地叹了口气，继而他站起身，懊恼地踹了一脚沙发背。
沉默片刻，晚翎从脖颈间掏出了湛司域送他的那枚白玉扣。
她说，“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十四岁那年，在大火中将你救出的小女孩吗？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个女孩就是我，你当初的直觉没有错。”
湛司域身体倏尔一震，所有的戾气在这一刻消失，他直直看着晚翎手中的白玉扣，耳边自然回响起小女孩甜然软糯的声音。
心底的感动开始像狂浪。
湛司域重新坐下来，一把将女孩捞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发脾气，我有没有吓到你？”
晚翎轻轻浅浅地笑着，“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发脾气，你从前与我吵架的时候，比这凶多了，从前都没有吓到我，现在就更不会吓到。”
湛司域的心底，又生起无边的愧疚。
晚翎继续指责他，“你有眼无珠，错认了叶菲雪，你给她住大别墅，给她配私人飞机，还为了她打过我一巴掌，将我丢到荒野上。”
越听她指责，湛司域越是愧疚，一再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想想曾经那些事情，他恨不能狠狠甩自己几个耳光。
自认为一世聪明的他，居然被叶菲雪骗了那么多年，而真正救他的女孩，他却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没有出现。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地亲吻她的黑发，说着道歉的话，“以后再也不会认错了，我会宠你上天，弥补我那些年的过错，嗯？”
晚翎自然也不怪他了，她娇俏地趴在他的肩膀上，软糯地道，“如果你想弥补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宫慕深输了，请您给他留一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他还有女儿要养的。”
湛司域倏然顿了一下，他的眼前也自然浮现出了，晚晴那张漂亮至极，可爱至极的小脸。
是啊，宫慕深还有女儿要养，如果宫慕深死掉了，他的女儿谁来养呢？
他倒是愿意养，可是宫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交给他来养！
沉默片刻，湛司域沉沉地吐出一个字，“好。”
为了晚翎，他愿意给宫慕深留一条活路。
晚翎最终还是辞别湛司域，回到了盛景别墅，一进玄关，便看到了震惊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