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翎怎么都没有想到,坐在劳斯莱斯驾驶座上的人,居然是宫慕深的特助,白岸。
熟悉宫慕深的人,一定都熟悉白岸,他是宫家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也是宫慕深最信任的属下之一。
车窗落下,白岸温浅地笑了笑,“晚小姐,请上车。”
晚翎抑制不住心脏快跳,她透过车窗望向后排座,尚未看清,便觉得一种压迫力,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三年未见宫慕深本人了,视频上相见,与现实里相见,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实里她更惧怕他,也更紧张。
白岸笑着摁下按钮,后车门缓缓打开,“宫先生不在车上。”
晚翎倏而如释重负,继而上车,坐在后排座上。
她的感知非常敏锐,哪怕三年不在宫慕深身边了,但一上车她就闻到了他残留下的气息。
这说明,宫慕深也来到了丽城。
晚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岸的脸色,想从他的神情里,窥探到宫慕深的些许态度。
“白特助,宫先生什么时候来丽城的?”
“刚刚下飞机,宫先生突然有要事需要处理,要我过来接您。”
“他为什么要来丽城?”
“自然是做生意,丽城已经发展成国际性的大城市,在国际商场上是块肥肉,宫先生也想开拓。”
晚翎微微蹙了下眉。
她有些不理解,从前在宫慕深身边的时候,她了解到一些秘密。
丽城是宫家的禁忌。
宫氏永不会考虑来丽城投资,为什么宫慕深却突然要来这里开拓市场?
晚翎心里不踏实,她不知道宫慕深对她在丽城的事了解多少,如果他知道,她与湛寒澍领了结婚证,会不会雷霆震怒?
心里揣着秘密,晚翎紧张得厉害,哪怕宫慕深本尊不在身边,她也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白岸启动车子,关切地问,“晚小姐,您怎么会住院?”
晚翎只能撒谎,“出海游玩的时候,不小心着凉了,得了场重感冒。”
白岸点点头,“其实宫先生谈生意还在其次,主要还是想看看您,您最近的行踪轨迹太变化多端了,宫先生有些担忧。”
晚翎默默地咬住下唇。
白岸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安慰道,“晚小姐您不必有压力,宫先生是个有原则的人。
既然答应过您不会窥探您的任何秘密,也不会插手您的任何事,他就一定会做到。
宫先生并未吩咐我调查晚小姐的任何事情,只是纯粹担忧您是否遇到麻烦而已。”
晚翎悄悄地松了口气,对于白岸所说的,她相信,宫慕深真的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不像湛司域那样,行为邪诡,百无禁忌。
宫慕深还保证过,在她二十三岁正式嫁入宫家以前,绝不碰她。
她在他身边那些年,他的确恪守这条约定,从不为难她,也不沾她半分便宜。
她在他身边,从来不用担心会失去什么,她只是纯粹惧怕他,因为他是个极其冷酷狠绝的人,他若无情起来,也会让人生不如死。
白岸的车技,就像他的人一样,平平稳稳,一路舒适。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座私人海滩别墅前。
晚翎下了车,四周打量了一番,绿意盎然,景观分外怡人。
这里,距离湛司域的私人码头不远。
白岸恭敬地道,“晚小姐,您先随仆人上楼休息,或是随便转转,宫先生正在会客室里会见一位重要客人,我也要去帮忙。”
“好的。”
晚翎点头,目送白岸离开。
白岸走后,年轻的女仆恭敬地请示,“晚小姐,您是否需要上楼休息,宫先生已经吩咐我为您准备好了房间。”
“我想随便转转。”
“需不需要我陪您?”
“我自己就好。”
女仆依言退下。
晚翎随意地行走,这几日在医院,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休养,此时夕阳如画,走在碧绿的草地上,让人心情舒畅。
十三岁起就接受了宫慕深是她最终的归宿,哪怕她很怕他,但在他的领域里,她还是很有安全感的,就像回到了家。
别墅西边种了几排油桐,雪白的花洒满枝头,正开得娇憨,风一吹过来,便有馨香入鼻。
晚翎走进油桐林里欣赏。
不多时,她看到白岸陪着洪森出来了。
晚翎猛地一顿,继而躲在一棵油桐后面。
原来刚刚白岸所说的重要客人,是洪森。
湛司域只做幕后主宰,外事全部交于洪森处理,宫慕深会见洪森,说明他来丽城做生意,合作者是湛司域。
晚翎紧张得手心都浸出了汗,久久都不敢从油桐树后走出来,生怕被洪森看到。
不过思考许久之后,她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应该没什么好怕的。
她和湛司域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他已经彻底甩了她了,依照他们大人物的做事风格,已经结束的事情,多半是不会再提起了。
虽然他曾经纠缠过她,但想来,日后再相见,他只会对她视而不见,人前装作不认识。
如是安慰着自己,晚翎渐渐平复了心跳。
送走了洪森,白岸折返,询问仆人,“晚小姐呢,宫先生要见她。”
仆人环顾四周,“刚刚还在这里来的。”
晚翎深呼吸一次,缓步走出油桐林,“我在这里。”
白岸立刻上前,“晚小姐,宫先生还有点小工作正在处理,他要我带您过去。”
晚翎跟着白岸走进别墅,穿过豪华的客厅,向西拐入配墅。
在会客室门口,白岸恭敬地道,“晚小姐,宫先生就在里面,您请进。”
晚翎推门而入。
白岸在后边轻轻地关好了房门。
这是一间小型会客室,宫慕深正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看文件。
静悄悄的。
晚翎一入门,便感觉空间里的温度,比外面降了些许。
那是宫慕深给她的错觉。
他穿着非常正式的黑西装白衬衫,打了黑色领带,发型还是他一贯喜欢的中分短发。
他身姿巍然,五官英挺,只是随意地坐着,也给人以一种冷酷的压迫感。
晚翎再一次觉得,宫慕深的五官甚至轮廓,都与湛司域有些许相似之处。
听到声音,宫慕深从文件上抬起头看她,那双眼睛黑亮幽深,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三年不见,他身上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晚翎半天未敢动,局促地看着他。
他一身正装,英气规整,而她穿着随意得像是逛街的小女生,头发还是蓬松零乱的,对比十分悬殊。
“怎么,不认识了?”宫慕深表情淡然地问。
“不是,”晚翎说话竟有些磕巴,“只是太久没见了,有点……不适应。”
“呵!”宫慕深忽而轻笑了一声,“晚翎,你是自己主动交待,还是等着我审问你,嗯?”
晚翎紧紧地攥住了包里的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