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一生遇到难题无数,但从来没有出现过当时难看的表情,我爸知道势态严峻,他帮不了我爷爷,只能尽量不给他添乱,抱着我赶紧回了屋,把门窗都关严实了。
怕门栓不够结识,我爸又拉了一张八仙桌过来抵在门后,他就那样惊恐万状的抱着我,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爷爷手里的桃木剑和法铃都不起作用,那两个绿毛僵尸就像铜皮钢筋浇筑的一样,坚硬的不得了,我爷爷使劲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它们,身上的衣服也破了,衣服撕开的地方有血渗了出来。
我爷爷受伤了,而且有点狼狈,看着那两个绿毛僵尸就要破门而入了,我爷爷绝望的仰天长吼一声:“老天啊,看来你要亡我云家啊!”
就在此刻,我身体里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直直的飞射出去,直奔那两个已经把门给撞开一道裂缝的绿毛僵尸。
“扑通,扑通!”
两个绿毛僵尸栽倒在地,脖颈处断裂,头扭向一边,胸口处破了两个洞!
我爷爷和我爸还没看清楚是个什么情况,那道白光又快速的回到了我的身体里,安静的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整个过程不过几秒。
我爸是疑惑,我爷爷则是惊喜,他跪伏在地,额头杵地朝着我磕了仨头,起来额头都渗出血来了,可想而知他磕头的力道有多大!
就在日头升起的同时,我家恢复了平静,嚎哭的鬼物不见了,留下一地的狼藉,满院子湿渍渍的,就跟刚下过雨一样,窗户也裂了,门也破了
,门口还躺着两具腐尸!
那天夜里我爷爷力斗群魔,声势浩大,鬼哭狼嚎之声传出去老远,估计全村人都听见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偷看,早早的就关了灯,闭了户。
就连村里那几条平时乖张跋扈的狗都夹着尾巴躲在窝里不敢动弹。
见多识广的村长第二天到我们家问情况,看到那副场景也是震惊不小,不过他什么都没问,讳莫如深的帮着我爷爷清理了现场。
那次过后,我爷爷说我出生后的第一劫算是平安度过了,他力斗群魔法力尽毁,以后我三年一小劫,五年一大劫,他帮不了我,只能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自此之后,我爷爷收了云三爻的问卦牌子,从此不帮人问卦占卜,在后山山坡上开了一块地,务起农来。
三年以后,我爷爷说的应劫日期不期而至。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数十里一片白茫茫,大雪封山,村里唯一的出路也被堵死了,全村吃尽了余粮,饿死了好多人。
我家也不例外,在吃完最后一顿白米粥后,我爸把平时积攒的萝卜叶拿来煮了稀粥,菜叶毕竟不是粮食,很快我就饿的眼冒金星,手脚发软,躺在床上连睁眼都觉得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就在我快要饿死的那天晚上,十点多,门外突然响起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踏雪而来,接着便是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那个时候人们没有夜生活,吃过饭早早就睡下了,不可能是村民来我家串门的。
“谁?”
我爸提高了警惕,摸了一把柴刀藏在了身后,蹑手蹑脚走到门后。
没有人回答,还是三长一短有节奏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
我爸把门打开一条缝,借着白雪映出的光,看清楚了。
门口站着一群狐狸和黄鼠狼,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带头的是只体型硕大的红毛狐狸,个头比平时见到的大了一倍,额头正中央有撮白毛,很是醒目。
它脚下放着两只野兔,应该是才不久刚咬死的,牙齿咬出的洞里还有新鲜的血冒出来,染在洁白的雪上像一朵朵绽开的梅花。
狐皮子送食,千古奇闻,这事儿居然让我家遇上了!
如此邪性的东西我爸也是头一次见,我爸有点举旗不定,扭头征询我爷爷的意思,我爷爷磕磕烟斗,抬头和带头的红毛狐狸对视了一眼,对我爸说:“收,既然是大仙送的,不收就显得不识抬举了,今天晚上炖兔肉!”
收下未必是好事,但是不收,保不齐会落个饿死的下场,死亡的恐惧大于一切。
见我爸把野味提溜到家里了,那只带头的大狐狸两条前腿匍匐在地,前爪搭在一起,朝着屋里我所在的位置做了一个叩首俯拜的姿势,然后带着身后的狐子狐孙一溜烟的跑了。
之后每隔几天,就有狐狸和黄鼠狼送来不同数量的野味,有时是三五只山鸡,有时是两只七八斤的野兔。
就这样,我们家的日子逐渐有了改色。
我们村有个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叫二柱子,恰巧一天晚上起来上厕所,无意间发现了狐狸给我家来送野味。
等那些狐狸走了,二柱子就带着一群人来我家里抢,说他们家米糠都快吃不起了,我家还天天吃肉,真是天理难容,既然被他撞见了,就得分一杯羹!
那些村民真是饿急眼了,在二柱子的怂恿下,也不顾邻居情谊,一拥而上,三下五初二把我家里能吃的事物抢了个精光。
第二天天还没亮,二柱子媳妇说二柱子不见了,跑到村长家里开始嚎,嚎的村长不耐烦了,就组织了几个人去找。
结果这一找,就有人在村后的山坡上发现了二柱子的尸体,手脚都被啃没了,肚子也被豁开了,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周围全是动物的脚印,足足有上千个!
之后村里开始议论纷纷,认为是我害死的二柱子,我尸生子出身,加上这次狐狸报复,在村民眼里更加坐实了我妖孽的身份。
之前他们一方面忌惮我爷爷,另一方面谁家有个七灾八难的,我爷爷都免费帮他们化解了,现在我爷爷法力不在了,人性本恶就露出来了。
不过他们都挺忌惮那些狐狸的,生怕自己也落得个二柱子那样的下场,村里人就一致对外要求我搬出村子。
不得已,我爷爷和我爸只好在我家田地旁边盖了三间瓦房,搬到了山上去住。
之后过了一段短暂风平浪静的生活,一家人其乐融融。
眼看我就要到八岁了,不知道这次的劫难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未知的恐惧总是能无限放大,一家人本来放松的神经倏的又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