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语灵手一顿,察觉是自己刚才一时不注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她这段时间做得很好,龙城上下熟悉洛语灵的人,都不会把她跟洛语灵扯上关系,可千万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看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她低头哈了一口气,回到堂里,端起一杯热茶暖手。
片刻后,才状似不在意地回头,“哄小孩的说辞不都如此吗?难不成,你要给你弟弟做一个坏榜样?”
方泽深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许久之后,他垂眸失笑,到底在期望什么?
不是早就确定她不是了吗?
“布吉在凉山附近。”
方泽深突然转移了话题,洛语灵惊得急忙放下杯子,“凉山?你找到她了?”
“嗯。”
“那我们还不快去?”
方泽深看了她一眼,走进内室,“爷该睡午觉了。”
说罢,就脱了衣服,躺下了。
洛语灵:!!!
她跟着进去,刚要开口,就见方泽深眉头蹙起一座小山, 嘴唇紧紧抿着,明明是睡觉,却是一副痛苦的神情。
“你不舒服?我去告诉夫人。”她转身就要去找人。
“不许去!”方泽深呵住她,“只需睡一觉即可。”
她停下脚步,轻咬着下唇,心中担忧万分,却没有再违背他的意思。
心中下定决心等找到布吉,给他做检查的事不能再拖了。
这一觉,方泽深睡了三个时辰,再次醒来,身体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
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他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争点气,方泽深,洛冷幽和褚驰业还没付出代价,二哥的婚事还没解决,方家的危险还没排除,你还不能死!
起身,重新换了一身黑衣。
回头看了一眼,床榻,点点墨绿色的印记,那是他的汗,也是他渗出来的毒。
烧了衣服和床铺,他缓步走出内室,
外室的榻上,洛语灵斜靠着,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游记,此刻正睡的香甜。
越是相处,他就越是挣扎,明明只是个替身,却让他步步退让。
走上前,他弯腰伸出手,靠近她下巴。
“方泽深……别乱跑……娘会生气……”她努了努鼻子,睡梦中呢喃低语。
方泽深身体一僵,猛地后退了一步,因为大力,撞到了凳子,声音惊醒了梦中人。
洛语灵睁开眼就见方泽深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她心底咯噔一下,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急忙起身,把自己大小养成的习性系数收敛起来,抬头问他:“醒了,可以去救布吉了吧?”
“灵枢。”
他突然叫了她名字,他极少叫这个名字,讽刺的时候会叫一声天女,其他时候从来都是以‘你’称呼。
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一个替身,根本不是身份尊贵的祭祀之女。
怎么突然这样叫她?
“怎么了?”
她面上故作淡定,心底却已经紧张起来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洛语灵扯出一抹笑,“嗯?”
“走吧。”
方泽深心情复杂地走出房间。
门口,石湛已经套好了马车,还带着方泽深的雪骢马。
上马车的时候,洛语灵扶着车门,突然一条腿伸过来,她下意识就踩了上去,身体突然僵住。
她不敢侧头,就这么愣了须臾。
身边传来疑惑,“怎么了?”
“没,多谢。”
她踩着他的腿进了马车里,手心已经被冷汗布满。
方泽深对灵枢从来没有这些体贴周到,可相反,对洛语灵,他从来不曾怠慢过一分。
今日到底怎么了?
两人上了马车,石湛驾着车赶往凉山。
一路上,洛语灵努力忽视那抹打量的视线。
怀疑是催生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生长。
方泽深盯着她,真的有两人长得如此相象吗?
他从来不自诩好人,一切都是随心所为,唯一能让他服软的也就一个洛语灵,可因为这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纵容她多少次了?
一切当真只是巧合吗?
她真的是南疆的圣女?
明明到凉山只要几个时辰,洛语灵却觉得仿佛过去了一年。
等马车停下来,石湛停下马车,揭开帘子,“少爷,再靠近,怕是要被发现了。”
方泽深伸手揭开马车侧帘,远处是一个小镇子,街上没多少人,他们这个马车路过,绝对会引起大家的主意。
把一个披风丢给洛语灵,他跳下马车。
“你不用跟着我,你去找我二哥,让他来找我。”
石湛心有疑惑,看了主子一眼,没多嘴,“是。”
洛语灵从马车上下来,方泽深已经上了马,伸手一提,就把她提到了自己身前坐着。
“扶好了。”
洛语灵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驾!”
方泽深带着洛语灵趁着夜色消失在了林子里。
山林里,滴水结冰绝不夸张,她虽然穿得厚实,可耐不住在马上狂奔,北风见缝就钻,刺骨寒冷。
“我们,要去哪里?”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天太黑,她脸上刻意涂抹的油脂便没了作用,月光下,只有那双眼眸,带着疑惑的光。
那般陌生又熟悉,他收紧了胳膊,将人贴紧自己。
“很冷?”
“废话!你不冷?布吉呢?”
“她在凉山的庵堂,北域人不会伤她,就像上次不会伤你一样。”
洛语灵低头假装错手,掩住了自己的震惊,那不是凤姐姐被罚思过的庵堂吗?真是巧合!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她在庵堂吗?陛下派人全程搜救你,可我只要半天时间,就能找到她,不觉得奇怪吗?”
她抬起头,看向他,“我很好奇,可是你会告诉我吗?”
“驾!”
马在雪地里行走,方泽深想散步一般朝庵堂的方向行进。
“因为我本来计划要毁了龙城。”
洛语灵浑身一僵。
方泽深的声音如这冬日一般冰寒,“这里害死了我爱的人,为何还能如此繁盛?”
她屏住呼吸,不敢说话。身后的人却收紧了搂住她的手臂,他埋进她颈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洛家的仇,我来报。阮阮的恨,我来清。可她会回来吗?”
洛语灵嘴唇发颤,她几乎不敢呼吸。
他,他知道了?
她努力了这几个月,到底还是瞒不住他吗?
她颤抖地张开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