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母女二人洗漱上、床。
沈梨安从书房拿了册绘本，是郁熹然喜欢的，沈梨安察觉到她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然然？”
沈梨安躺到她身边，将小小身子拥到怀里。
“妈咪晚上煮的饭很好吃。”
“可你看着并不开心。”
对郁熹然的无精打采，沈梨安担忧往她额上摸了摸，“你有不舒服吗？”
“没有，妈咪。”
“那你怎么了，能不能跟妈咪讲？”
“我想爸爸了。”
“……”
沈梨安轻拍郁熹然的手不自觉已停下，沉默。
“一点点而已。”
对郁熹然努力掩藏的小心翼翼，沈梨安心痛不已。
让孩子在父母之间为难，绝非她本意。
可如今，她似乎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偏她的然然，还如此懂事。
“我就是觉得，爸爸没能吃到妈咪晚上做的饭，有些可怜，像小七，它想吃我手里的零食吃不到的时候，会躲起来‘呜呜’哭呢，我看着就好难过。”
沈梨安不知该如何接话，她想表达的太多，但未必可以说给眼前的郁熹然听。
“妈咪，你不想我提起爸爸？”
“……”
“那我就不说他了吧。”
柔柔奶音沮丧到不行。
沈梨安终于坐起身，“或许，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你不是有他手机吗？”
郁熹然的大眼睛眨了眨，想到什么，忽道：“算了，其实也没有那么想。”
沈梨安不放心，但见郁熹然已调整坐姿钻到她怀里来，语气轻快不少，“我们接着听故事吧妈咪！”
“真的不用吗？”
郁熹然摇头，十分乖巧：“我觉得我不可以太贪心，既想要妈咪又想要爸爸。”
沈梨安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细细观察小家伙神色，见她真的进到故事里来了，沈梨安读得更加认真。讲到好笑的地方，还会配上模拟声音和表情。
是个欢乐的故事，很快让郁熹然嘴角含笑睡着。
沈梨安揉着微酸肩颈来到客厅，才坐下就听门铃响起，墙上壁钟指向九点十分。
担心吵到孩子，开门速度很快。
看到郁言出现在眼前，沈梨安没有多意外。
倒是他手上提着的一个大袋子，叫沈梨安多看了两眼。
“然然睡了吗？”郁言开口就问。
他神情间或许有几分落寞，嗓音很低，在这夜里听来格外撩人。
沈梨安想到郁熹然今天两次将郁言与小七放在一起比较，忽然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无波无澜。
“睡了。”
郁言闻言轻点头，递来袋子。
“这是然然最喜欢的玩偶，平常她住在其他地方，都要带着才睡得着。”
沈梨安微讶，他原来还能如此细心，面上仍不动声色，也没伸手接。
郁言看她一眼，解释：“你别误会，你能将然然照顾得很好我知道，只是小孩子偶尔闹起脾气，六亲不认。”
听这语气，他似乎没少经历。
沈梨安不愿自己细想没有她的这一年里，父女二人如何度过。
伸手接过袋子，看一眼，颜色灰白相间的几只小狗，原来然然真的很喜欢狗。再看眼前高大的男人，眉目硬朗，与小玩偶的对照，让沈梨安心上没来由一软。
“谢谢，我会交给她的。”
语气依旧疏离，在寂静空旷的走廊里有回响，显得随和不少。
郁言不再说什么，静看她一瞬，抬脚准备离开。
不闹着要进屋？
沈梨安意外了，“你……”
郁言很快止步回转，目光如水，询问着落在她脸上。
是夜的缘故，几个小时前还水火不能容的两人，此时竟能这样和平相处。
如果他此刻想要进来，她大概会让开。
沈梨安咬着自己的舌、头，提醒自己别昏头，免得后悔。
然而郁言并没有要求。
“然然很喜欢小狗？”
叫住他就为问这个吗？郁言漆黑的眸光定一定，只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她总在提她的小七。”
沈梨安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眼神有些飘忽。
“你怎么了，不舒服？”
沈梨安连忙收回心神，“没有。”
这样平和的沈梨安让郁言一时有了错觉，仿佛两人还是多年前相爱的样子。
上前一步，手已快过思考，落在沈梨安柔顺的发顶，而后在两人皆有些错愕的状况下，他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发，像过去一样……
一时周遭静得异常，等沈梨安找回自己的感知，男人已先一步下了楼。
没出息沈梨安！
就这样，你就心软了？
心神不宁关上门，脑海中男人寂寥离去的背影，始终挥之不去。
摇摇头，沈梨安阻止自己再多想。
将玩偶送到郁熹然的房间，一一摆好，沈梨安才来到书房，微信上收到罗玉娆的消息，问她考不考虑自己当编剧。
她没看懂，回了条信息过去：什么意思？
罗玉娆几乎马上回电。
“哄然然睡呢吧？”
“嗯，刚睡着。”
罗玉娆解释说手上准备跟祁氏签的剧本，对方有意同时拍电影，都由沈梨安当唯一编剧。
“我不行吧，我对电影不擅长，还是交给专业的编剧比较好。”
罗玉娆鼓励她，“专业编剧也未必能将你的故事表达好，我倒觉得既然有机会你完全可以试试，电影电视剧不都是讲故事吗？”
“哪有那么简单。”
“总之，这也是跟你那便宜前夫签约的好处，我们就事论事，他们平台好、资源优质，你不好好发挥的话，真的很浪费！”
沈梨安不能说不动心，私心里，她当然希望能陪着自己创作的故事，走越远越好。
“我考虑考虑吧。”
这一晚，沈梨安没能按时早睡。
她以为自己想着的是编剧一事，实则时不时总是郁言习惯性揉自己头发那一幕。
没睡好的次日，面对找上门的沈骁，沈梨安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她甚至回头看了一眼壁钟，是大早上没错。
“我路过附近，顺道上来看一眼，听说昨天那谁闹到你这来了？没对你动手吧？”
说着，抬手晃了晃手中提着的小笼包，还冒着热气。
沈梨安很没有抵抗力的，在闻到包子香后，立刻让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