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如此。
时隔三年之后仍然如此。
这样的结局让何首乌感到可笑。
唯一让他宽慰的一点是,当初因为任务自己的猎人小队远离药王谷,并没能亲自面对天神殿,心中仍抱着一丝不服,以为若是自己当时在谷内,或许能够阻止一切。
但今天跟严戴真正对上,才清楚了双方的差距。
若是当初他在谷内,想必早已经死了吧。
“我很喜欢你的两名下属,当然,我只是欣赏他们对你不离不弃的态度,这样的人很难得,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几个。”
尽管天神殿内每个人都是如此,但严戴仍然觉得这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因为见多了人心,清楚更多的是背叛和见风使舵见利忘义。
何首乌回头看了两名下属一眼,他们也正朝这边紧张地张望着,不断担心着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药王谷,我们小队的确算是一个异类,实际上我们常年都不会在药王谷,始终在外奔走忙碌着各种各样的任务,能够接触到的也大多是彼此,久而久之,感情就变得深厚起来。”
“说起来,我也是一个严肃冷漠的老古板,他们能够一直敬重我也算是一件难得的事情,换做别人,怕是早已经受不了了吧。”
对于何首乌的过去,严戴并没有任何兴趣,他并没有继续接话,对方也自知没趣,没有继续说下去。
安静了一会,严戴主动出声问道:“你想跟我单独聊聊,应该不只是想要确定我的身份这么简单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的确是当初天神殿的殿主,无名小岛上的事情也是真实发生过的,这一点你不必有任何的怀疑。”
闻言何首乌苦笑起来,“若真是如此,药王谷的确已经走到尽头了。”
两次的结局要一样,但何首乌已经无力更改。
末了,他话锋一转,用请求的语气说道:“除了想证实你的身份,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尽管二人接触不久,但严戴也清楚何首乌不是会轻易求人的家伙,因此表现出一丝诧异。
但很快反应过来,反问道:“你要说的是,跟两名下属有关?”
何首乌点头,“他们不清楚双方的差距,但我明白,我们今天已经不可能逃了,没有任何的希望。这个任务或许本来就不该接的,但他是邵公子,我没有选择。”
“我想求你,放过他们两个,我可以主动求死,但希望他们可以活下去。”
“你应该清楚,我们是敌人,以前是,现在更是。”严戴冷声说道。
就在几分钟之前,双方还在大打出手,何首乌更是带着小队,想要将严戴抓回药王谷之内,只是当时的他还没有证实严戴的身份。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但我还是想请求你,他们不应该跟着我送死。”
何首乌的语气很沉重,他说完之后犹豫了很久,接着身体一晃,整个人向前倒下。
因为身上有伤,他向前下跪的动作也无比艰难。
但在弯下双膝之后,何首乌就无比认真地跪在那里,身体也挺的很值。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因此,何首乌下跪也被全部的人看到。
两名队员第一时间就想赶回来,但何首乌仿佛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一般,直接头也不回地将手抬起。
如同严戴阻止小五一般,何首乌同样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动作。
但两名队员就是站定,没有继续向前。
他们神情复杂,脸上写满了不甘,最终还是没有过来。
另一边,小五等人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太惊讶。
反倒是冬虫夏草二人了解何首乌,看到这一幕无比意外。
冬虫轻声感慨道:“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想别人下跪,这是以前无法想象的事情。”
“这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不是吗?”
冬虫没有再说话。
他们能看到一切,却听不到二人的对话。
实际上他们可以尝试着将灵力释放出去,这样做的话同样能够听到远处的动静,但因为说话的人是严戴,所以没有人这么做。
双方的下属们都没有这样做。
广场中央,何首乌仍然在地上跪着,他低着头,身体挺直,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也让严戴陷入了沉思当中,不知道应该做怎样的决定。
如此直白地下跪请求,的确让人有些为难。
对方是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严戴也不是那种太过心软的人,但他有些犹豫。
若是何首乌是为自己求情,那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杀掉这个家伙,可他此刻只是在为下属求情,想要让他们活下去,而不是想要苟活。
联想到之前那两名下属不顾危险想要掩护何首乌离开,严戴也不由地动容。
这一幕让他想到了当初的天神殿,因此也一时心软了。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可笑,但我会尝试,他们不应该跟着我一起送死,他们没有选择,只要我提出命令,就会选择义无反顾地接受,无论要面对什么人,要完成什么任务,也从来都不会逃避。”
“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太多年,没必要真的陪我去死。”
“你可以杀了我,这样的话他们会没有主心骨,再加上常年在外,他们对于药王谷是没有太多认同感的,也不会为他们做太多事,更大的可能是远走……”
“你不用再说了。”严戴制止了何首乌,他沉声道:“他们或许不会认同药王谷,但你觉得他们会放弃仇恨?我杀了你,却放过他们,恐怕他们还会不停地来向我复仇吧?”
的确是这样的。
何首乌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以下属们的性子,他们绝对不愿意苟活。
即便自己求情让严戴放过他们,这两个家伙最终也还是会再次送上门来。
他一时间有些绝望。
为猎人小队的结局感到绝望。
但意想不到的是,严戴突然开口了。
“不过,我想了想,你的请求并不算过分,我可以答应。”
“什么?”
“我答应你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