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发吧。”
她的声音,清脆而柔和,像破开晨雾的第一缕曦光。
探险队,开始移动。
一场围绕着“神明”的、最猛烈的风暴,即将被引爆。
而他们的第一站,就是那个埋葬着世界本源秘密与最深层禁忌的……
初代王之墓。
向着废墟的探险计划,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月光城的高层中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当明沉将那份来自亚瑟、记录着惊天秘密的星图副本,以及他们那疯狂的决定,呈现在红衣大主教格里高利面前时,这位权倾一方的老人,正独自坐在空旷的祈祷室内。
他面前没有圣典,只有一盏在风中摇曳的孤灯。
格里高利的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皱纹里都仿佛填满了岁月的尘埃与沉重的秘密。
他听着明沉那不带一丝波澜的叙述,浑浊的眼眸里,倒映着跳动的烛火,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初代王之墓……”
良久,大主教干涩的声音才在空旷的殿堂里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一个被神遗忘,被历史诅咒的地方。”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是一种混合了忌惮、探究,以及某种被压抑了许久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狂热。
他枯瘦的手指在古老的橡木桌上轻轻敲击着,那缓慢而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为某个古老的预言打着节拍。
明沉静静地站着,金丝眼镜后的黑色眼眸,冷静地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他知道,教廷对初代王的了解,远比他们表现出来的要多。
这座陵墓,对教廷而言,同样是一个禁忌的宝藏。
“既然是圣女殿下的意志,教廷自当遵从。”
格里高利终于停止了敲击,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为了应对古墓中可能存在的亡灵与诅咒,涤荡邪秽,我将亲自率领一支教廷最虔诚的精英苦修士队伍,与诸位一同前往。”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充满了神性的慈悲与担当。
“为了守护圣女殿下的圣洁,这是教廷义不容辞的责任。”
明沉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弧度。
监视。
这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监视手段。
但他没有拒绝。
“有劳大主教。”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接受一份无关紧要的安排。
他也想看看,教廷这潭深水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强大的力量。
于是,一支堪称史上最豪华,也最诡异的探险队,在各方心照不宣的算计中,正式成立。
队伍的构成荒诞得像一场闹剧。
风暴的中心,是那位被称为“圣女”的少女明曦。
她的骑士,是七位来自异世界的、充满了原始野性与偏执占有欲的兽人。
她的护卫,是信仰刚刚崩塌、正处于迷茫与重塑边缘的圣骑士团长亚瑟。
而她的“盟友”,则是代表着这个世界最高神权、心思深不可测的红衣大主教。
出发的前一夜,月光城的空气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城堡的庭院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磨石声与浓烈荷尔蒙的气息。
莱恩赤裸着健硕的上身,胸口那繁复的黑色狮身图腾兽纹在月光下散发着不祥的幽光。
他正用一块坚硬的火山岩,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自己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利爪。
金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兴奋与暴戾的光。
陵墓?诅咒?怪物?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曦曦点名要他去保护。
这个认知,让他那颗因嫉妒与不安而狂躁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要让所有人,尤其是那几个装模作样的小白脸看看,谁才是她最坚固、最不可或缺的依靠。
“咔嚓——”
清脆的磨牙声在旁边响起。
雷正趴在地上,巨大的虎头凑在水盆里,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反复啃咬着一块坚硬的铁木。
他要将自己的獠牙,磨到最锋利的状态。
“哈!等到了那什么狗屁墓里,谁他妈的敢靠近曦曦,老子第一个咬断他的脖子!”
他抬起头,橙黄色的虎瞳里满是单纯的凶光,嘴角咧开一个嗜血的笑容。
这个心思单纯的巨虎,已经把这次探险,当成了一场可以尽情战斗、并且能在明曦面前邀功的狩猎派对。
与庭院里这股原始的狂暴气息截然不同,明曦的房间里,则是一片暧昧而危险的静谧。
扶风站在明曦面前,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精致的水晶瓶。
瓶子里,是淡紫色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液体。
“曦曦,这是我为你特制的药剂。”
他微微俯下身,狭长的漆黑眼眸,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牢牢地锁着明曦的脸。
“古墓里瘴气很重,这能帮你驱散它们,保持身体的舒适。”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最温柔的情人,在耳边呢喃着爱语。
明曦伸出白皙的手,接过了那个冰凉的小瓶子。
她能闻到,那香气中,除了几种安神的草药味,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带着泥土腥气的、属于菌类的味道。
扶风想用她的身体,测试这些他新发现的微量真菌,在特殊能量环境下的反应。
这个男人,连给予,都包装着最冷静的算计与最疯狂的实验欲。
“谢谢你,扶风。”
明曦抬起头,琥珀色的桃花眼,氤氲着一层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依赖。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撒娇般的亲昵。
“你总是……最细心的那一个。”
扶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过明曦的脸颊,那动作,像是在触碰一件最珍贵的、即将被解剖的艺术品。
“因为,你的身体,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研究的宝藏。”
他低语道,眼神狂热而痴迷。
“我绝不允许它受到任何不必要的损伤。”
房门外,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了门缝。
明野抱着双臂,倚在墙边,他银灰色的狼瞳,在阴影中闪烁着幽光。
他能清晰地嗅到房间里那个斯文败类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草药与欲望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