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拿到香囊之后便是按兵不动,她在等一个时机的到来,于是,在因为素兮的独步后宫而引起的轩然大波之中,最为冷静地要数丽妃了,平日里深处景福宫,晨昏定省也突然变得谦卑有礼了,这让魏宫中所有的后妃都以为,冰清夫人的独宠令丽妃大受打击,一蹶不振,甚至连景福宫的绮菱都收敛起了脾气来。
尽管如此,魏王对于冰清夫人的过于宠爱并没有让其他嫔妃也像丽妃一般销声匿迹。丽妃的不争世事让淑妃显得几度尴尬,毕竟魏宫中最大的笑面虎没有办法像丽妃一样在明面上与冰清夫人有过节,淑妃深知自己不受魏王宠爱,魏王能想起自己不过是因为父兄的缘故,所以淑妃只有一副慈母良妻的做派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并不意味着淑妃会放弃,丽妃不再与冰清夫人针锋相对了,她还可以撺掇别人,例如一个极好的人选——云姬;云姬是珍姬的妹妹,两人容貌上有些许的相似,所以珍姬受宠爱,这云姬也算是恩宠有加,况且云姬与珍姬姐妹素来交好相互帮衬,云姬自然依靠着珍姬的一份宠爱在后宫霸道几分,不过比起当初的丽妃还有她姐姐珍姬还是稍稍逊色。于是,淑妃开始想方设法利用云姬的嫉妒之心淑妃知道云姬很喜欢胭脂水粉,几乎每个月的月例之中云姬都会多拿一些胭脂水粉,可月例的总数不会变,内侍官为了讨好得宠的云姬,只得将一些不得宠妃嫔的胭脂水粉送到千山阁,这件事情淑妃早就有所耳闻,大多数被克扣月例的妃嫔也都不敢得罪云姬而不了了之,后宫的生存之道不就是强者逍遥,弱者忍气吞声;丽妃也曾几度对云姬表示不满,可魏王一向懒得管后宫之事,又碍于珍姬,只能是任由着她不去管。
淑妃决定,让总被克扣胭脂水粉的如姬向冰清夫人去诉苦,这样一来,只要冰清夫人插手,以云姬的性格怕是一定会正面顶撞,到时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是谁伤都可是对自己有利。
……
一早起素兮正在梳妆,这个月的月末是她的生日,子元答应带她出宫去,于是素兮心里高兴得很,令织锦阁做了一身新衣裳,“夫人,这是这个月新来的胭脂,内侍官小春说了,这一盒叫做‘秋雪棠’,涂上之后面色如有棠花一般艳丽呢!”
素兮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眉目如春,便将手边的两盒胭脂给了鹊桥和雁翎,说道:“反正我也不怎么上妆,这每个月的脂粉都要剩一些,你们拿去擦吧!”
“奴婢不敢!”鹊桥和雁翎跪在地上,倒是吓了素兮一跳,往日和凤盏雀盅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时候,两个小姑娘怎么赏了一盒胭脂就害怕了!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快起来!”素兮使了个眼色给槿娘和桐娘将两个人扶了起来,雁翎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当初珍姬宫里有一个小丫鬟叫小敷,听说生的有几分姿色,一次魏王见了很喜欢便宠幸了小敷,珍姬怀恨在心便赏赐小敷一盒口脂,岂料口脂里有毒,小敷涂了之后便死了,尸体被丢在冷宫的井里,从此以后这魏宫的下人们都不敢再涂胭脂了,主子赐胭脂也有警告之意。”
素兮将胭脂收回,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儿玉镯来,“那就不赏胭脂,赏玉镯吧,这回可没有奇奇怪怪的说法了吧?”
鹊桥雁翎相顾对视后谢恩拿了镯子,素兮看着放在桌面上的两个小盒子心中戚戚然的说道:“没想到这魏宫之中如此的水深火热,本以为有一个张扬跋扈,事事刁钻的丽妃,表里不一暗箭难防的淑妃就已经是够难的了,现在又出来一个心狠手辣,善妒的珍姬,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事情是我无法预料的。”
这时,连哭带闹的跑进来一个人,惊得屋子里的主子丫鬟都看了过去,素兮一时还认不全这宫里的大小嫔妃,眉头紧皱的看着她,只见跑进来后跪在地上的女人一身蓝色的衣裳,钗环朴素,相貌生得乖巧,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脸上此时哭的挂着两行眼泪,看着也是招人可怜。
“夫人,这是西宫千雪阁的如姬”,鹊桥小声在素兮耳边说道。
“如姬,你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素兮令槿娘将如姬扶起,又赐了座。
“王后可要为如姬做主,不然如姬便是退到死路上活不下去了!”她哭得伤心像是有什么大事,素兮令雁翎去关门准备认真的听。
“每月月末内侍官都会发放下个月各宫的月例,可云姬喜爱胭脂水粉,自己的不够用便强取她人的,如姬月月都要受这月例上克扣的委屈,想是忍一时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月内侍官竟没有来送胭脂,派丫鬟去问了才知道,说是全给了云姬,王后若是不给如姬一个公平,如姬今日便是没脸在这魏宫之中存活下去了!”
‘这云姬又是哪一个?’素兮一时间也不好马上召来云姬问话,只得宽慰如姬道:“你先回去,等本宫查明事实,还你公道!”
看着如姬退下之后,素兮长长的叹了口气,问身边的鹊桥和雁翎,“这云姬可是坐在淑妃旁边,喜好画桃花妆的那个吗?”
“回夫人的话,是!”
“如姬的话都是真的吗?”素兮继续问道。
“回夫人,的确是,云姬一向对月例多用多占,内侍官没有办法只得将不受宠的嫔妃的月例进行克扣然后送到千山阁去讨好云姬,刚刚的这位如姬可谓是西宫七阁之中最不受宠爱的一位了。”
素兮踟蹰一下问道:“这如姬总被克扣月例,为何今日才来哭诉?”
“回夫人的话,云姬在后宫也算是恩宠有加,魏王平日里从不召见如姬,又未立王后,自然没有人诉苦,而且这云姬是珍姬的妹妹,如姬也可能是一忍再忍!”
‘好一个珍姬!’素兮心里暗暗称叹了一句,她倒是还没见过这魏宫之中最为强劲的人物,一个大大小小的人都害怕的人物,“今晚各宫请晚安的时候将如姬和云姬的内侍官也叫道大殿来!”素兮尽管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处理这样一桩事情,可既然如姬已经来了,她作为王后就必须树立起后宫的威严,不然以后会更加的难以驾驭。
“雁翎,你给本宫说说这云姬是个什么样的人?”
雁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云姬本名罗云然,是珍姬罗星然的妹妹,因为容貌上有几分像珍姬,又会弹琵琶,魏王对云姬也算宠爱,珍姬对妹妹倒是关爱有加,姐妹两个相互帮扶,珍姬善舞,云姬又会弹琵琶,两人一同表演曾被魏王夸赞过,所以有时就会一同召幸两人,不过这云姬没有珍姬聪慧,总是得罪人,就连丽妃也不放在眼里。”
听雁翎一说,桐娘嘱咐素兮道:“夫人,这珍姬我们还没有见识过,所以还是小心这云姬才好,千万不能得罪太多人,更何况我们也不了解这如姬的为人如何。”
桐娘的话说得有理,素兮心中亦是这样想的,“雁翎,为何这珍姬怀着身孕便足不出户呢?”素兮一直疑惑,不过是怀有身孕,不至于连门都不出了。
“回夫人,珍姬怀孕之初在花园中散步之时不知被谁推入水中,如今凶手也未查出来,所以从那之后珍姬便足不出宫,魏王也恩准珍姬免了晨昏定省。”
……
用过晚饭之后安宁宫的大殿里已经到了不少的嫔妃,自从上次冰清夫人罚了景福宫的月银之后,各宫也都有几分的忌惮,尤其是一些不受宠幸的嫔妃,更是不敢有一点忤逆的意思。
素兮落座后端起茶杯,并没有抬眼去看地当中站着的两个战战兢兢的内侍官,倒是坐在下面的如姬和云姬心中像揣了一只兔子般嘣嘣直跳。
“这个月的月末是本宫到魏国之后第一次主持后宫月例和月钱的发放,所以,本宫随意召了两宫的内侍官,想了解一下这发放的情况,小路你先说吧!”素兮继续喝茶,一副随意一听的样子。
“回王后的话,千山阁的月例和月银都发放完了,一件都不少!”小路低着头诺声诺气的回答道。
素兮点点头,问另一个道:“你呢,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回夫人的话,奴才是千雪阁的”
“那千雪阁的月例和月银发放完了吗?都齐全了吗?”
小康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答道:“没……还没,胭脂,还差胭脂。”
“为什么其他人都发放了只有你完不成任务,难不成是因为你偷懒了?”素兮正色问道。
“会王后的话……是因为没有胭脂了!”
“胡说!这月例和月银都是本宫在发放前一一核对的,你说胭脂没有了难不成是想诬赖本宫不成?”素兮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桌子,吓得本就害怕的小康一下子扑在地上不敢抬头,其他的嫔妃都看得出其中有原因,不只是随意问问,便大气不敢出的看着,丽妃目光一凛的瞟向淑妃,果然淑妃正面色和悦的看着这出戏。
“回王后的话,……这胭脂因为千山阁多要一些,所以就不得以将千雪阁的一份拿了过去。”小康回答的细若蚊蝇,可大殿里太过安静,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素兮看向坐在淑妃下侧的云姬,见素兮望了过来,她连忙起身跪在地中间,“云姬,你可是多拿了如姬的月例?”
“回王后的话,云姬不知道自己多拿了,都是丫鬟们打理月例,云姬并不知情!”
‘好一个推卸责任,还推脱的一干二净’,素兮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便说道:“既然是宫娥的原因,那本宫也就不再多做追究,回去之后将如姬的月例胭脂送还回去,小路和小康两个人玩忽职守,罚奉两月,另外千山阁上下都收回本月的月银,再加罚下个月!”
“如姬谢王后娘娘!”
随着如姬的谢恩,云姬如同诈尸了一般顶撞道:“臣妾有何过错要被罚掉月银?!若是臣妾之过,云姬甘愿受罚,可此事云姬并不知情,臣妾觉得冤枉,若是王后娘娘不能收回命令,云姬要到王上那里讨回公道!”
云姬的话一出口,一直摆弄着戒指的丽妃嘴角浮现了笑意,心中想着‘果然是个蠢货,还比不上珍姬的千分之一’,而淑妃则是更高兴,她的计策到现在才开始奏效,看来这个人选真的是不负所望啊!
“宫娥私自强占月例就说明你管教不严,本宫已经不深加追究,你反而不知好歹顶撞本宫,要不要现在就将千山阁的丫鬟奴才都叫来,看看强占他人月例到底是谁指使的!”素兮瞪着跪在地上的云姬一字一句的警告,云姬不再回嘴,跪在那里一脸的不高兴。
“云姬知错不改,还贸然顶撞本宫,罚跪安宁宫大殿两个时辰,其他人都散了吧!”素兮起身,在众妃嫔的请安中绕过云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