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宫内到处都是摔得破碎的茶杯碗碟,就连平日里精心擦拭的瓷器也都被摔得不成样子,轻纱和云纱一声都不敢吭的跪在角落里看着澄阳夫人发脾气。
“赵静琳,我要杀了她!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澄阳夫人在涡阳太夫人的寿宴上收到了羞辱,心里明镜是谁害了他,那颗珠子分明就是缀在她赵静琳宫绦上的物件儿,这个女人三番五次的坑害她,先是害她掉了儿子,后是害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若她是忍气吞声,又如何有脸面在这后宫里活下去!
“轻纱,你现在就去吧陆嫖给我叫过来,让她马上到玉阳宫来!”澄阳夫人大喊大叫,轻纱诺诺的点头,也顾不得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宫禁,赶快去叫陆嫖进宫。
已经是深更半夜,玉阳宫里灯火通明,陆嫖盖着斗篷的帽子沿着墙角溜进了玉阳宫,尽管轻纱拿着让她眼红的金子,可她在触犯宫律的时候还是心惊胆寒的,“小臣叩见澄阳夫人!”陆嫖一进门后就跪拜在地的请安,屋子里到处凌乱破败,她看得出此刻的澄阳夫人正怒发冲冠。
“起来!”澄阳没有好声的说道,“本宫现在就要你做法,我要杀了赵静琳!我要她死!”澄阳示意云纱将陆嫖之前说的东西呈上来,红色的托盘里放着几丝头发,一小撮指甲,一张绢帛上还写着赵静琳的生辰八字。
“回夫人的话,这些东西足以让赵静琳无法怀有身孕,却不能置人于死地!”陆嫖撒了谎,她只是不想用巫蛊来取人性命,至少事情败露之后,她也没有害人性命,至少还有活的可能。
“我不管,这些东西能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坏不了身孕也好,让她死也罢,总之就是不能让她好过了,现在就做法!我要看着她痛不欲生!”澄阳夫人彻底被激怒了,一想起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场舞蹈变成了笑话,她的心就像万箭穿过一般的血淋淋的!
“是!小臣这就做法,这就做法!”陆嫖连声答应,实在是澄阳夫人喊得太大声了,这样私密的事情都是怕人知道的,她还这样的声张,只有赶快做法才能平息了这个愤怒女子的怒气。
“准备香案,冥纸,还有将那些东西端过来!”陆嫖看着玉阳宫的丫鬟们忙碌着准备东西,就悄声的对澄阳夫人说道:“夫人,做法也要等待时间,只要一过了子夜,小臣立即做法!”
澄阳夫人冷着脸色点了点头,咬着牙说道:“既然准备仓促弄不死那个贱人,那就往死里整她,最凄惨最痛苦,此时若是陆大人能办好,本宫重重有赏!若是办不好!”澄阳眼色冷厉的瞟了一眼陆嫖,“那休怪本宫和陆大人鱼死网破!”
“小臣一定尽力,一定尽力!”陆嫖心里想着钟皇后交代的话‘只要不死,就听从澄阳夫人的安排’,她舒了口气,既然琳妃得罪了后宫里这么多的女人,那也不能怪她了!
玉阳宫供奉送子观音,所以香案、蜡烛、长明灯都是齐全的,按照陆嫖的要求,澄阳夫人三拜送子观音之后便用白色的绢帕将佛像蒙住,正殿前香案上陈列着做法的器具,陆嫖看了看天,星星在她眼中似乎会快速的旋转,在过了子夜之后就进了紫微宫的最微弱处,月亮也在一阵阴风之后被黑云挡住,霎时间庭院里暗了几分,澄阳至始至终站在正殿前看着陆嫖手执木剑口中念着咒语。
“¥…*&*%@#¥¥”陆嫖口中的话无人能听懂,木剑挑着赵静琳的生辰八字在长明灯上点燃,小小的绢帕瞬间被火焰吞噬,然后漫天都是陆嫖洒落的冥纸,她手上的铜铃发出带有节奏的声音,随着她移动的脚步不停地晃动,指尖沾了些米酒洒在了那些头发和指甲上,长明灯忽而火焰变大……
……
庆琳宫内已经陷入了安静,宫女们已经侍候琳妃就寝睡下了,守夜的小宫女也昏昏欲睡的跪在一边打瞌睡,外面忽而变了的风向却没有打搅到屋子里熟睡的人,树叶沙沙的作响,月亮的光芒被乌云遮住,一寸一寸的减少。
“呃……!”熟睡中的琳妃忽然像是被扼住了喉头一般,就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不上来,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只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拼命的在空中乱舞,耳边出现了好多她听不懂的话,犹如僧人念经一般。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守夜的丫鬟觉得有异动便连忙拿着烛台进了内室,一掀开床帐才发现琳妃有些不对,脸色惨白没有血色,一只手还掐着自己,嘴巴张的大大的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像是在支支吾吾的呼救,四肢僵硬,恐怖之极!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那小丫鬟吓得赶紧跑出去叫人,没一会儿庆琳宫的丫鬟就都被叫醒了,清灵第一个跑了进来,一见琳妃的样子,她心里凉了一大半,她是帮过琳妃用巫蛊之术害过人的,这幅样子典型了受了诅咒,清灵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不是有人在陷害琳妃,而是以为琳妃因为用巫蛊谋害她人而受到了报应,所以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门抱着头大声地喊道:“饶了我!饶了我!”庆琳宫里乱成一团,有人去掰开琳妃掐自己的手,有人跑去宣太医,没有人理会缩进了角落里的清灵怎么样。
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琳妃已经躺在床上翻着白眼抽搐着,四肢僵硬的直直伸着抖动,因为有宫禁,找其他太医来不及,就只能将为钟皇后专门安胎的方太医请了过来,病人抖动着肢体没办法号脉,方太医便令宫女将人按住,还没按得住,外面通传说是皇上和皇后到了庆琳宫。
“都起来吧!”万俟储玉听闻琳妃得了怪病就赶紧从长乐宫过来了,钟素兮非得要来,他拦不住只能一块过来,方太医起身时和钟皇后眼神不经意的相触了一下,极为的短暂,可只有两个人心里心照不宣。
诊了些许的脉,方太医用一根筷子插进了赵静琳的口中,免得她发抖咬上了自己的舌头,转身对万俟储玉禀报道:“陛下,琳妃娘娘患的是羊癫疯!抽搐之症间歇发生,只要过了就会好了,再加上微臣的药做调理就应该能暂缓病情,减少发病的情况!”
“羊癫疯?!”万俟储玉吃了一大惊,这样的病他还从来没见过,而且刚刚琳妃在宴会上还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间得了病了?“琳妃,怎么会患上这样奇怪的病?”他问道。
“回陛下,琳妃娘娘因为长期饮食搭配不善,服用了过多催孕的药物,导致气血失调,静脉紊乱,所以才会患上间歇性的羊癫疯!”催孕?饮食搭配不善?这些话让万俟储玉想到了他在琳妃的饮食中填放避子类的药物,不免心中有一丝的亏欠,又想到她自己胡乱服用催孕一类的药物,两者相互抵冲难免会气血失调,反而信了。
“既是如此,那就开方子吧!”这一会儿后,琳妃停止了抖动,人也瞬间的恢复了正常,她软软的瘫在了床上,双目浑浊的睁开,忽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拉着站在床边的丫鬟心灵的手便大声的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害死他的,别来找我,别来找我!”目光一扫再看去,就见万俟储玉和钟素兮站在一边正看着她,万俟储玉还抱着钟素兮以一个保护的姿态。
“她这是怎么了?”万俟储玉拧着眉头问道。
“回陛下,羊癫疯的病人大多会有幻觉,发病时就会像做了个噩梦一般,所以娘娘肯定是在说胡话!”方太医解释道。
“陛下,方太医医术高超,而且这里也有这么多人在守着,您还是回宫休息吧,就算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钟素兮适时地打断了万俟储玉的出神,劝说道。
“好,你们好好伺候着!明天一早就让丞相进宫来探望琳妃!”万俟储玉顾及到钟素兮的身体,吩咐过后便带着钟素兮离开了。
“方太医辛苦了,若是琳妃暂时病情不得好转,明天一早的请脉就免了!”钟素兮眼睛一转的对方太医说,看似普通的一句叮嘱,可方太医却心里明白,钟素兮是要让他按计划进行。
陶渊一大早听见消息的时候一头雾水,怎么一晚上赵静琳就得了莫名其妙的羊癫疯,他还来不及刮胡子就急急忙忙的进了宫。庆琳宫里的赵静琳正在撒泼,将宫女们煮的药都打翻在地上,一片狼藉,她亦是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哭嚎的满是泪痕,一见陶渊进来,连忙将人都退了出去。
“舅父!”赵静琳跪在了她面前,却被陶渊扶起,“娘娘这是怎么了?生了什么病?”陶渊问道。
“他们联起手来算计我!”赵静琳心里清楚,什么羊癫疯,都是陷害她的伎俩,她又不是没用巫蛊之术害过人,一定是有人算计了她,用巫蛊邪术害了她,反咬一口说是她得了羊癫疯,这样一来她就不能侍奉圣驾!
“谁?”陶渊冷面问道。
“一定是钟皇后,那方学敬是她的人,她知道了胭脂里麝香的秘密,所以想来害我!”赵静琳已经没了往日的纤柔,一脸的夸张神色,“昨晚一定是有人做法,让我身体魇住,再假借方学敬的口误会我得了羊癫疯,所以她是有预谋的!”
陶渊半信半疑的起身,寻思了一下后说道:“你先调理身子,待我查明后自然会帮你!”
陶渊背着手刚出庆琳宫准备去上朝,却碰见迎面而来的方学敬,“丞相大人!”方太医拱手施礼。
“琳妃娘娘的病,就劳烦方太医了!”陶渊态度不善,似乎耿耿于怀。
“陶丞相,其实琳妃娘娘的身体已经调理不好了,就算没有羊癫疯,琳妃也无法生育,天生不孕的体质,就算饮服再多催孕的东西也没有效果,还请丞相劝说娘娘,别再服用那些药物,伤身体!”
陶渊像是当头一棒,琳妃不能怀有身孕,怪不得这么多年时常宠幸却从未怀有身孕,看来是时候找另一个女子取而代之了,陶渊若有所思的离去。方学敬转身恭送,按照钟皇后的安排,他已经将琳妃不孕的消息传给了应该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