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沈荼轻声呼唤。
没有人回应，沈荼坐在了鹅卵石的岸边，将一双瓷白的放在温泉水中轻轻拍打水面，刚一接触到这里的水，沈荼就发现这里的温泉和普通的温泉不一样，她垂眸看去，氤氲雾气下的水面竟是浅浅的血色，水花四溅，扑面而来的还有清淡的药香。
泉水温热，里面加了大量驱寒的药物，比起给男子用更加适合体质阴寒的女子来温养身体。
这是姬夜寒的底盘，沈荼突然想到了姬夜寒来到大殿上时，殿中突然冷下来的温度和变得幽蓝的烛火，难道是与七星银环蛇有关？
姬夜寒他不能完全掌握七星银环蛇的力量吗？
沈荼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面前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了涟漪，血色的水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沈荼变了脸色，正欲抬脚离开水面，水底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啊！”沈荼一声惊呼。
“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素白的衣袂浮在水面，被染上了血色，沈荼不会水，在水里睁不开眼睛，窒息感袭来，她想呼吸却平白地被呛了一口水，本能地去反抗水下人的怀抱，双手却被一双有力的手钳制住，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怀里。
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沈荼感觉自己的双唇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堵住，应是对方柔软的双唇，清清冷冷，比温泉水低了一个温度，身边水流翻涌，那种窒息感消失了，温热的空气涌入胸腔，嘴里还有着淡淡的清香。
沈荼猛然睁开眼，男子卷翘的睫毛就在她的眼前，面色惨白如地狱的恶鬼一般，及腰的青丝贴在侧脸，脖颈，胸膛，水流顺势而下。
她被姬夜寒侵犯了！
登徒子！
沈荼暗骂，贝齿狠狠一咬，同时翻转手腕，运转内力，对着姬夜寒的胸膛拍去，腰背间一松，原本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姬夜寒往后退了一步，缓缓睁开双眼，暗紫色的双眸带着水汽，凝眸看向面前张牙舞爪的野猫。
他松开了抓着沈荼的手，向着岸边走去，随手抓过一件外衫披在了身上，系上腰带。姿态慵懒地躺在了藤椅之上，支着下巴望着水里茫然转头的沈荼。
“你轻薄了本王。”姬夜寒肯定的语气让沈荼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贪图他美色的流氓。
姬夜寒的嘴角上翘，带着玩味的笑容，再次开口。
“你这小丫头，占了孤的便宜，就在那里傻站着，你不想负责？你想做一个始乱终弃的姑娘？”
沈荼莫名被扣上了个始乱终弃的帽子，她面露不解，试图与姬夜寒据理力争。
“分明是王上先把我拉入水中的，亲我的也是王上，我哪里轻薄于你了？”沈荼的脾气上来了，根本没把对面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暴虐无道的姬夜寒放在眼里。
“是不是你先偷看孤洗澡？”姬夜寒缓缓开口道。
沈荼：“……”
她发誓她什么也没看到。
“至于你咬孤，想对孤出手的事……孤就看在你好看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
沈荼抿着唇，她沉声问道：“你刚才喂了我什么东西？”
姬夜寒挑眉，还挺聪明，这都被她发现了。
“没什么，大国师担心孤现在留你一命，你知道了我们太多秘密以后会把我们卖了，特意做的一种药。”
“什么药？”
“一种……让你爱上孤的药。”
沈荼皱着眉头一步一步上了岸，立于姬夜寒身侧，淡然开口。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沈荼冷漠疏离的模样与大殿之上对姬夜寒痴心一片的态度截然不同，这样的反差让姬夜寒想知道她的过去。
“没有人的意志可以敌过牵丝，不信你举起你的左手。”
沈荼闻言，抬起了自己左手，小指上隐隐约约有一根红线，松松垮垮地绕在自己的指端，不见红线的另一端去往何处。
姬夜寒的手放在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自己的长衫上，沈荼抬眸瞥见了红线的另一端。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荼问。
姬夜寒慢慢起身，走到了沈荼身侧，他在沈荼耳边道：“这话不应该是孤来问你？你隐瞒着这一身强劲的内力，还有不为人知的过往，来到这南夏王宫，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荼轻笑。
她是谁？
她现在是沈荼，而且还是失忆的沈荼。
世上没人会相信大历的华阳长公主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她也不会对着一个这么危险的人说出这个秘密，且不说姬夜寒相不相信，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我只知道我叫沈荼，在乱葬岗醒来以后前尘往事一概不知，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来到这里是迫不得己，我也无心撞破王上的秘密。”
“报仇？你连你自己的过去都不记得，怎么记得你的仇人？你的仇家是谁？”姬夜寒问。
沈荼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出一个名字。
“裴秋暝。”
“哦？”姬夜寒挑眉。
“真是不巧，昨晚孤就让他们滚出了南夏。若是你早些睡，说不定他就走不出澧城了。”
沈荼皱眉。
“你为什么要帮我？”
姬夜寒背过手，站在沈荼身后，低低笑道：“孤是一个沉溺于美色的国主，杀一人博取美人一笑，这也没什么吧？”
沈荼皱眉，就凭她与姬夜寒相处的这一天，她就知道姬夜寒的城府极深，根本不是一个暴君。
他在掩饰什么？或者是说他在隐藏什么？
南夏的水，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王上不是这样的人。”
沈荼转身回望姬夜寒。
“孤就是这样的人。”姬夜寒强调。
“不如这样，我们做一个交易。”姬夜寒提议。
“什么交易？”沈荼皱起眉头，她总觉得姬夜寒的提议不是什么好事儿。
“孤帮你复仇，你帮孤办事。”
沈荼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姬夜寒是一国之主，身边什么样的高手没有？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例如楼贵妃。
完全不需要用一个来历不清不楚的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荼远离了姬夜寒。
姬夜寒第一次看见有人在他面前和他讲条件。
“孤不是在与你商量，小丫头，你还没有看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地吗？撞破了孤的秘密，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死，另一条就是拿着你这一身本事替孤卖命。你当真以为情蛊牵丝的作用，只是让你爱上孤？”
姬夜寒的眸光暗了暗，水面波动，七星银环蛇上了岸，爬到了姬夜寒的身边。
“感受到了吗？”
沈荼不语，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空虚，有些悲戚。
“你受伤了？”
姬夜寒点头。
“当然，为了救对孤始乱终弃的软软，孤可是受了不轻的伤，小环差点就不认孤了。”
“你别叫我软软……”沈荼别扭地偏过脸。
“我答应你，与你合作。我需要做什么？”
姬夜寒轻笑。
“孤哪忍心麻烦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孤要你……做孤的王后。”
“一个……恃宠而骄的王后。”
沈荼瞪大了眼睛，姬夜寒要立她一个万花楼出身的妓女为后，当真是荒唐至极。
“王上确定？”
“孤确定。”
“他们都说我是个疯子。”沈荼满不在意的轻笑。
“随你怎么疯，反正孤是昏君，有你一个妖妃也不算什么。”
当天，姬夜寒就下了一道旨意，他要立晚宴上跳艳舞的沈荼为后。
旨意下达以后，劝谏姬夜寒的奏折堆满了书案，无一例外，全都在以死相逼，求姬夜寒赐死妖女。
姬夜寒更是把前朝王后的栖霞宫重新翻修，准备给他的王后住。
传闻姬夜寒带着沈荼住进了清宁宫，盛宠七日不衰，这段时间，姬夜寒没有出过清宁宫，更没有去九钰台见其他的美人一面。
有人在这时候坐不住了，住在九钰台的楼清漪不知道在她离开晚宴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姬夜寒鬼迷心窍，竟然整日与沈荼在清宁宫鬼混。
清宁宫是禁地，只有观南星和姬夜寒才能进入，她是姬夜寒手下最得力的杀手，就连她也进不去。
楼清漪一直以为，姬夜寒不喜欢自己只是因为他心中只有大业，不喜欢在儿女情长上多浪费时间。
可是沈荼的出现让她慌了。
楼清漪直接提裙去找了观南星。
观南星正在望星楼上喝茶。
“王上要立那个来历不清不楚的女人为后，大国师就不劝劝吗？”
观南星抿了一口茶，斜着眼睛看楼清漪。
“不立她难道立你？”
“你！”
楼清漪说不出话来，就算要立后，她难道不比沈荼有资格多了？她是罗刹宗的宗主，又有姬夜寒给她安的一个名门贵女的假身份，从各个方面来看，她哪里不比沈荼强。
楼清漪后悔了，她慌了神，早知如此她见到沈荼的第一面就应该杀了她。
她知道太多罗刹宗的秘辛，若是沈荼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姬夜寒，那他再也不会相信自己，重用自己。
“我们培养的势力已经快要可以和姜聂抗衡了，马上就可以把南夏的大权从姜聂手上夺回来！凭空出现个沈荼，只会打乱我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