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早上八点，宋锦璃和江舒怡来到舒婷姐家里，在她卧室门口像迎宾似的等待。
当江舒婷睡醒出来时，两人同时放《春节序曲》并鞠躬：“祝姐姐新年快乐！越来越有钱！”
江舒婷被吓了一大跳，关上门边换衣服边骂：“江舒怡你个小混蛋！老娘早晚把钥匙收回来！小锦鲤你也和她闹，你们就不怕我是裸睡嘛！”
江舒怡在外面笑得直不起腰：“我们怕什么？要怕也是你怕呀！”
待三人出大门时，又一次遭到了宋霄和陈沐泽的袭击。
江舒婷无奈地叹口气，狠狠地把红包拍在四人手里：“为了讨红包，难为你们早起了！”
江舒怡迫不及待地拽着大家上楼：“快走啦！不要耽误我收钱，哦不是，拜年啦！”
挨家挨户拜年是五人组的传统，小时候只负责收大人的红包，长大了赚钱了也会给大人发红包。其实钱数多少并没有关系，就是图个过年的气氛。
江外公外婆见到他们喜笑颜开，给他们一人一袋炸丸子作零嘴；而等看到陈爸爸陈越做的苹果炒西红柿后，四人又整齐地把炸丸子全给了陈沐泽；宋锦璃爸妈给每个孩子都求了平安符，还强调给陈沐泽的有大师加持。
“这算未卜先知吗？”
陈沐泽看着手中的平安符生无可恋。
江舒婷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坚强点，每年才一次，大不了吃完了去医院，不要辜负老父亲的心意。”
江舒怡毫不留情地嘲笑：“陈叔叔怎么还没放弃啊！每年除夕都要亲自下回厨，去年还把自己吃进了医院，一个消化科医生也不嫌丢人。”
“陈叔还是很爱你的，每回都自己先试完才给你吃，”宋霄拍了拍他的肩，又拿出了一沓红包，“好了，我爸妈今年工作不在家，红包已经准备好了，等他们回来再来拜年吧！”
等下午陈沐泽回到家时，老爸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坐在沙发上看着偶像剧流泪。
他边擤鼻涕边说：“呦，儿子回来了。”
陈沐泽笑着问：“什么剧情啊，让你哭成这样？”
“这男主实在太可怜了，”陈越摆摆手，起身关上了电视，“他和女主是青梅竹马，喜欢人家好些年不敢说，终于趁醉酒表了白，结果他以为成功了，女主却以为他忘了，还为了摆脱他，撮合他和别的女生，现在演到两人发现了这个乌龙后吵架了。”
陈沐泽在心里吐槽，可不可怜不好说，但这男主肯定很傻，连有没有在谈恋爱都不知道。
陈越拽着儿子坐下吃饭，笑呵呵地问儿子：“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你猜猜是什么？你绝对猜不出来。”
陈沐泽配合老爸的幼稚：“手表？”
“不对。”
“球鞋？”
“不对，你大胆地猜，这个非常炸裂。”
“不会是什么肠道模型吧？”
“哎呀，都不对，”陈爸不耐烦地说，“我送你那个干嘛！”
陈沐泽忍不住直接问：“那是什么？”
“现在不能说，要等零点揭晓，比较有仪式感。”
“……那你为什么现在让我猜？”
“先给你预告一下嘛，我看电视的时候特别喜欢被预告，”陈爸认真地解释，随后又好奇地问儿子，“你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这可难住了陈沐泽，他倒认真地准备了，只是这份礼物具有不确定性，取决于今晚的行动能不能成功。
“爸，先吃饭吧，”陈沐泽转移话题，想阻止老爸的追问，“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爸大手一挥：“嗐，不要紧，热了也不好吃。”
“……”
陈沐泽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夜晚十一点多的时候，各家各户几乎都吃完了年夜饭，江外公外婆已经睡了，江舒婷押着妹妹去睡觉，看她睡着后才放心地下楼。
当晚风吹过来时，她张开双臂去感受，四下是烟花鞭炮的喧闹声，她独自一人倒显得寂寞。
可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寂寞，相反她很享受独处的时间，只有这时她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平日里总有操不完的心，公司的事项、外公外婆的身体、还有这几个弟妹……
她并不是在埋怨什么，其实人家或许也不用她操心，只是她是从小当大姐当惯了，自己忍不住而已。
“天生劳碌命！”
江舒婷笑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在小区里到处转悠。
大部分房间都关灯了，只有小区门口的“快哥炸鸡店”还亮着。
江舒婷本能地朝光亮处走去，却透过窗看见宋霄坐在里面。
“呦，来啦！”
快哥和推门进来的江舒婷打招呼，听到熟悉的应答后，宋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小锦鲤家的饭不好吃？还让你跑出来吃消夜？”江舒婷笑着调侃，然后拍了拍他的肩，“想爸妈了吧？”
“啊？”
“你不用觉得丢脸，”江舒婷明白他的心思，“过年不能团圆，任何人都会难过，这和年龄没关系。”
宋霄很听劝：“嗯，我想爸妈了。”
江舒婷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其实小时候外公和外婆，我是更喜欢外婆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霄摇摇头，江舒婷回答：“因为外公工作忙啊，很少陪我和小怡，而外婆却能每天陪我们玩儿，还讲故事哄我们睡觉。”
宋霄沉默着，江舒婷喝了口酒，方才继续说：“想来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了，外公主动拿玩具讨好我，我却躲在外婆身边不理他，倒是小怡每次主动接过玩具解围，之后还敢教训起我不该这么做。”
宋霄也笑了：“不过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你在作文里写过江外公，还成了范文流传下来，让我们这些低年级的阅读呢！”
“那是因为六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参观研究所，我知道了所里做的贡献，”江舒婷歪头回忆着，“我记得那天正赶上一个项目有突破，据说研究出来将会减少上千万的医疗成本，外公和他的同事们都激动地拍手。那天回家后我翻出了外公的所有奖状，我第一次把每一张都仔细看了看，之后我就知道外公是个英雄，他陪我们的时间少，是为了让其他人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命。霄霄，你爸妈也在做同样的事。”
“我知道了舒婷姐，谢谢你。”
见宋霄经自己的劝解能想开，江舒婷也为他欣慰地笑了，一笑就露出一对虎牙，本来气场很强，可现在添了几分可爱。
在她去卫生间时，宋霄抬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没想到和母亲的视频并没有挂断。
唐琳听到这一切后，意味深长地对儿子笑道：“自己都没想到你想我们了吧？”
宋霄说了句新年快乐，就匆匆挂断了视频。
这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陈沐泽也来了。
不过他径直走向吧台，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自己。
宋霄正要叫他，忽然听见他说：“快哥，都准备好了吧？”
他一下子被激起了好奇心，不仅没有上前，还特意往角落里靠了靠。
“准备好啦！加油小兄弟！”
快哥拿出两束鲜花递过去，还拍了拍陈沐泽的肩以示鼓励。
陈沐泽离开后，宋霄还在心里八卦，没想到舒婷姐从卫生间出来忧心忡忡地说：“小怡出事了。”
小区的小广场上，花瓣在晚风里轻微颤抖，陈沐泽低头整理了一番，小心地替花儿挡住了风，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女孩的到来。
“这么晚怎么了？电话里也不说，你不是……”
“我记得你喜欢郁金香，可你提示我带玫瑰花，是我没考虑到，谈恋爱怎么能不送女朋友一束玫瑰呢？所以两种我都买了，小璃，新年快乐，”陈沐泽将两束花递给宋锦璃，玫瑰花上还有一个红包，他真诚地看着宋锦璃的眼睛，“小璃，咱们公开吧。”
宋锦璃愣住了：“你不是要和小桑表白吗？”
“这和小桑有什么关系？”
“等一下，”宋锦璃大脑飞速转动，谈恋爱、女朋友……“咱们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陈沐泽的笑容凝固，眼圈瞬间红了：“你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现在怎么可以赖账呢？”
宋锦璃吓得磕巴：“我、我对你做、做哪样的事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哦！”
一滴泪划过陈沐泽的脸庞，掉在地上摔碎了，随之破碎的还有他的心：“小璃，你不要我了吗？”
被她抛弃的新年，一点儿也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