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来客栈后，我召集了队友们，把拍卖会里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没有让他们一起去，但我用掉了除灵液之外最珍贵的突破卷轴，这件事就不得不说出来了。
他们听完，反应不一。
方恒堂很欠打地第一个开口：“天翔，这么多人，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然后，他就真地被打了。
几分钟后，他带着一脸伤坐在位置上瑟瑟发抖，不再敢说话。
“天翔你，很讨厌这种事吗？”云不凡问我。
“对，很讨厌。”我知道他说的这种事指什么——拍卖会拍卖炉鼎少女的这件事。
“不止是天翔，我们几个，都很讨厌。”安宁也开口附和我，“我们一直生活在封闭的小山村里，见不惯这种事发生。”
王曦、聂青玲和杨成都是点了点头。杨成是今天早上特意过来找我们的，等晚上才回学院。
云不凡面色比较复杂，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的接受能力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我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道：“其实这种事情，不止是在帝都，在其他地方也有。蓝羽王城里，同样有这种现象存在。我当初想管一下，和你一样买下了几个炉鼎少女，但这样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我暗中调查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件事后面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线，有一个十分庞大的势力在后面运作着这件事。我不敢调查下去，最后只能作罢，不再去管它。”
“杯水车薪吗？”我喃喃念出这几个字，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云不凡嘴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
我沉默良久，忽地深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杯水车薪，就不去管了吗？”
“呃。”云不凡被我这句话弄得一愣。
“你不去管，我不去管，久而久之，就没有人会去管了。然后，它就变成了正常的现象，原本觉得不妥的人也会变得见怪不怪。但，这不正常！”我表情肃穆，心中有一股气孕育而出。
“这一点都不正常！杯水车薪？那只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做才会这样。如果我的杯水车薪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共鸣，他们也和我做一样的事，那还是杯水车薪吗？这个世界，像你我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少数！只要有人带头，我就不相信，他们不会行动起来！”这一刻，我掷地有声，胸中涌现出一股豪气。
这一刻，我对这个世界的人把不正常当成正常这件事的厌恶感抒发了出来。
我，早就想说了，早就忍不住了。
“以后，但凡是见到或是听闻这类事，我绝不会放任不管。你说的长线，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把它摧毁掉！”
云不凡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突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下一刻，一阵奇异的波动从他身上传出来。
这情形，怎么有点像叶莉之前的心境突破？
“这是，心魔破除时产生的变异？”安宁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点不敢置信。
什么？我听他的话，惊讶得张大了嘴。
由于魔气的存在，这个世界总有些奇怪的变异。其中的一种就是：一个有强烈心魔的人，在心魔破除的那一刻，有一定几率会使自己产生某种变异。
这种变异，是少之又少的。会产生心魔的人本就不多，更别说，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心魔破除时产生变异。
前置条件本就有些苛刻，后面还要看概率，能多才怪了。
云不凡有心魔，我不算惊讶。他偶尔会露出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他心底埋藏着什么事。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可以运气好到在心魔破除的时候产生变异。
这种变异，只会往好的方向，极其稀有。
我由衷地笑了起来：“不凡，抓住机会。”
他郑重地点头，盘膝坐下，立刻入定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安宁感叹道，“通过这次变异，不凡的天赋肯定会变得更好。”
其他人都面露喜色，唯有方恒堂有些幽怨地看着我，道：“为什么叶莉和不凡一个因为你心境突破，一个因为你变异，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嘴角抽了抽，很想把这家伙踹到一边凉着。
幕间（云不凡视角）
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
当时云家刚到王城，遭到了当时其他几个王城大家族的敌视。
五岁的我，某次出门被暗杀，保护我的人死光了。然后，我遇上了她。
她是一个乞丐，面黄肌瘦，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拉着我躲进了阴暗的角落，直到追杀我的人全部离开。
我想把她接到府上，可父亲不同意，她也不同意。最终，我让人给了她一些钱财和食物。她就此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对她心怀感激，所以从未瞧不起身份不如自己的人。遇到穷苦的人，我会伸手帮忙，就像她在我困难时伸出了手一样。
渐渐的，我为自己能够帮助别人感到开心，救济的人也越来越多。
然而，在我十六岁那年，她消失了。
调查一番后，我找到了她。她被人当街拐走，被指定要去服侍一个我惹不起的人。
听说只是因为那个人路过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哭了。她说她不愿意去服侍任何人，她只想自己好好活着，哪怕身为一个乞丐。
可是我，毫无办法。
我什么都做不到。看上她的那个人，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哪怕是加上整个云家，都动摇不了他。
所以，我退缩了，我没有再去管这件事。
她被带走后，杳无音讯。
我那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修炼，没有离开王城，整日在一个客栈里买醉，持续了半年之久。
之后，我依旧救济他人以此来麻醉自己，但那件事情，却成为了我的心魔。
此后，一旦遇到我觉得难以解决或者是觉得做了也毫无意义的事，我都会退缩。
像以前注意到有人在贩卖炉鼎体质的少女时，我只是随便调查了一下就不再管了。因为我知道，我再努力也无法改变什么。
长久以来，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善人？不，我不过是一个只有躯壳的行尸走肉，哪怕表面表现得再乐观，内在也早已腐烂。
天翔的那一段话，让我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开了。
我，不想再退缩了，不想再对某些不正常的现象视而不见了！
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