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郭虎家在我们这儿开了个烧烤店,平时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得很多。
他本人脾气也坏,抽烟喝酒赌博打架,无一不沾。
每次他在外面喝醉酒回来,就要打我。
打完牌输了回来,心里不高兴,也要对我动手。
有一次,他跟店里的客户发生矛盾,拿椅子差点砸了人家的头,我不过是害怕闹出事情,上去拦了他一下,他居然反手给我一巴掌,把椅子砸在了我的头上。
这一世,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一个跟人发生民事纠纷,来法院做调解的路人甲而已。
跟他发生纠纷的人,我也认识,以前在我们小区那条街上做摆摊的小商贩。
听说郭虎看上了他家的摊位,经常带着小混混去骚扰,还砸了人家的摊子。
郭虎一眼看到小商贩,就用那魁梧健硕的身材堵上来。
我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视频。
郭虎很快察觉到我的举动,凶神恶煞的眼睛瞪过来:“你拍什么?”
我笑眯眯地回答说:“有人在法院里都敢仗势欺人,我觉得稀奇,等拍下来,发到网上,让大家都评评啊!不知道看到这段视频的法官,又会怎么想了?”
郭虎放开小商贩,啐了一口:“臭娘们儿,你找死是吧?”
他举着拳头要上前夺我的手机,我退后一步,翘唇讽刺他:
“知道寻衅滋事被关几天吗?这里是法院,真当你是原始森林的猴子呢?”
法院的工作人员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探头看了看。
郭虎吓得立刻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把拳头收起来,脸色阴沉沉地走了。
小商贩向我感谢,我鼓励地说:
“别怕他,那种人就知道欺软怕硬,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015
郭虎很快就遭到了报应。
这个消息,还是买东西的时候,小商贩告诉我的。
他说郭虎家的烧烤摊出了点问题,最近经济上出了点问题,然后,郭虎就打了别的主意,他被所谓的好兄弟欺骗,要出国发财,结果被人骗到了缅甸。
原始森林的猴子,终于进了真正的丛林,他的拳头和暴力再也没用了。
我在当地的新闻中,看到有关郭虎的消息。
起初,他被那边的人拳打脚踢,用电击折磨,全身上下被烙铁烫得没有一块好肉,对面要求他父母打钱过去,不然就砍掉郭虎的一只手。
郭虎的父母四处求人凑钱,好不容易凑够了,对方却又食言了。
那边尝到了甜头,知道郭虎身上有利可图,没榨干净之前,当然不肯放过他。
为了给郭家父母示威,郭虎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砍掉了三根手指,每天,那边的人都会把郭虎扒光了,扔进铁笼子里殴打折磨,都快把郭虎折磨疯了。
等郭虎终于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被人虐待得不成样子了。
我曾在街上看到他,郭虎以前长得人高马大的,仿佛一拳头能打死一个人,现在却瘦骨嶙峋,裸着的上身显露出狰狞恐怖的伤痕,瘦得跟个排骨一样。
他的腿断成畸形,一瘸一拐地走在街上,街边的灯忽然闪了一下,大约勾起他不好的回忆,郭虎吓得叽叽歪歪地叫着,缩进街边的小巷子里瑟瑟发抖。
我踩着高跟鞋向他走近,郭虎抱着脸拼命地后退,吓得语无伦次。
见我停在他的面前,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他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看我。
我笑眯眯地倾下身,幽幽地问:
“你以前是不是还想打我呀?现在,你再来打呀?”
“忘了告诉你,原始丛林里的猴子是很低端的,会被其他猛兽吃掉哦。”
016
郭虎最终死了,据说是在缅甸的那些日子里,让他产生了应激。
他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恐惧中,趁父母不在的时候,他自己崩溃到跳楼了。
他出事的时候,正好我在附近打电话,伴随着一阵尖叫的声音,我看到一个身影从楼上摔下来,正好砸中楼下的另一个人,地上瞬间蔓延出一大片血迹。
医院的急救车赶到,但也无能为力,死了一个,又搭上另一个。
耳边传来郭家父母痛哭崩溃的声音。
而在另一边,是精神病院的电话,他们说我妈不配合治疗,还疯疯癫癫地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嘴里嚷嚷着要找她的心肝宝贝小女儿。
我说:“放心吧,我会去找她的。”
我走出门,路过郭虎跳楼的区域,看到地上躺着的另一个人。
我对着电话说:“不用找了,我找到她了。”
得知我妈被一个跳楼的给砸死了,精神病院那边都快吓傻了。
我笑了笑,安慰他们:“别害怕,是她自己跑出来的,我不会让你们赔偿的。”
我把我妈送去火化的时候,还遇到意料之外的人。
徐家爸爸头发都白大半了,徐家妈妈则瘫倒在地上,哭得要死要活的。
我路过他们,瞥了眼,反问:“你们这是……”
徐岩死了,跟我妈是同一天死的。
听说他得了肾脏方面的疾病,在监狱里肾衰竭,被送到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徐家妈妈破防地骂我:“你就是个丧门星!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变成这样。”
我扑哧笑了,反问:“这怎么能怪我呢?”
我摊了摊手:“你们看,自从跟徐岩离婚后,我比以前过得好多了,反倒是徐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都是他咎由自取?你儿子是丧门星才对嘛!”
我把我妈和我爸以及韩璐葬在一起,让他们一家三口九泉之下也能团聚。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徐岩和郭虎的墓碑。
出于好心的我,还特意从花束中抽了两朵菊花放在他们的墓碑上。
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迎面而来的秋风中,还夹杂着桂花香气。
我踩着高跟鞋走在路上,一路心情愉悦,甚至哼起了歌。
毕竟,他们的故事结束了,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