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出来了，林长风今日来此，就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要是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意味着哪怕自己真成了掌印太监，也影响不了内阁的批红，自然不用放在心上。
可现在文书上的问题被点出来了，意味着自己具有能干扰内阁批红阅奏的本事。
若是如此，林长风便会选择交好自己，然后送礼安抚。
“宰相大人倒是好手段啊，提前做好两手准备，不管本公是什么反应，都能在宰相大人的预料之中。”
李程亦是没有隐瞒，直接点出了林长风的想法。
林长风笑了笑：“以李督公的才智，能想明白这一点很轻松，哪怕老夫隐瞒也没用，就像现在这样。”
“确实，还是说说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吧。”李程笑道。
不得不说，今日这一遭，让李程对林长风的认识更加具体了一些。
林长风确实比燕王要缜密许多，也难怪内阁能够在势力不如燕王的情况下，却能够与之抗衡这么多年。
林长风沉吟片刻，从袖中拿出一张文书，放在桌前。
“林厂公如今已成督公，已经从宫中搬了出来，这东厂乃审讯之地，也不太适合居住，内阁对厂公这种人才向来是相当重视的。”
“正好老夫在京中有一套宅子空着无人居住，若是督公不嫌弃的话，不妨移步此地居住，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那文书是张地契，李程扫了一眼上头写的地址，扯了扯嘴角。
嚯，长安大街北面，最靠近皇城的区域。
现在虽说没有房地产的概念，但已经有了雏形，这片区域的房产价格可不低，就算是宰相一年的俸禄也买不起。
老家伙一口一个大夏忠良，私底下的收入也不少嘛！
“那就多谢宰相大人了，本公正愁没地方住呢。”
李程没有推脱，笑意盈盈地将地契揣进了袖子里。
他这些天一直往返于皇宫和东厂之中，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终究还是要有个落脚地。
见李程收下地契，林长风笑容愈发浓郁。
这套宅子一出手，双方的关系将会变得更加地紧密。
“圣上如今为政务劳心劳力，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然应当多多为圣上分忧，以后还请督公在朝堂上多多照顾，我等通力合作，让大夏王朝更盛！”
“好说好说，本公所作所为皆为大夏，愿为大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相视一笑，言之凿凿，恍若大夏忠良。
至于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对了，李督公如此针对燕王，以燕王暇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明日朝会上督公当小心防范。”
临走前，林长风没忘了叮嘱李程。
“宰相大人放心，本公心中有数，燕王劣迹斑斑，我大夏朝堂决不允许有这等败类存在！”
“哈哈，那就好，老夫果然没看错李督公，那宅子里还有老夫留给督公的一点小礼物，还望督公尽快前去查看。”
李程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让林长风颇为满意，这才安心地离去。
送走林长风以后，李程让冯漠带了几个人，跟自己一同前往那宅子。
走在长安大街上，车水马龙，人 流络绎不绝。
李程和冯漠几人身着便装，行走在繁华的街头，感受着久违的平静。
“督公，明日燕王上朝肯定会弹劾您，督公当小心一些。”
走着走着，冯漠似乎是忍不住了，低声提醒道。
李程眉头一挑：“噢？你还能想到这些？”
他还以为这些锦衣卫不会关心朝堂的事情呢。
冯漠挠了挠头：“其实咱们兄弟大部分都能想到，督公您帮我们出头，连燕王世子都给抓了，燕王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善罢甘休。”
李程坦然一笑：“他不愿意善罢甘休又能如何？本公就在这里，他若是能弹劾掉本公，那算他本事！”
弹劾我？
简直就像个笑话！
有夏雨淑在背后撑腰，光靠弹劾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损伤。
燕王估计到现在都只是以为，夏雨淑将自己当成一把好用的刀，殊不知两人的关系早已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
在这层关系下，哪怕燕王纠集所有的御史来弹劾自己都没用，夏雨淑一定会压下去。
更别说，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早就被自己搞掉了，新的御史大夫尚未走马上任，整个御史台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李程根本不担心燕王让御史台弹劾自己，来几个弹劾都没用。
“李程。”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李程回头，纤细修长的身影屹立在街头，如水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之灵？”
听到李程叫出自己的名字，谢之灵面上扬起一抹欣喜的笑容，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跟前。
“嘿嘿，没想到吧，我回来啦！”
李程上下打量着谢之灵，颇为惊异。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师父同意了？”
自己离开沧州前，给游醉瑶留了思考的时间，让她考虑好了联系自己。
现在谢之灵来了京城，意味着游醉瑶多半已经想通了，决定与自己合作。
谢之灵点了点头，笑道：“对呀，师父马上也会过来，只是还在处理些事情，我是先回来看看父亲，然后想着说去东厂找你来着，没想到在路上就遇见你了。”
“哈哈，你倒是挺积极的。”李程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正好我要去看看宅子。”
“宅子？你买宅子啦？”
谢之灵好奇地跟上，“你才当上东厂督公没多久吧，这么快就有钱买宅子啦？”
李程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你知道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送东西给我，要不是想着你和你师父来京城需要地方安顿，我连这套宅子都不会收。”
听到这话，谢之灵脸一红，吐了吐舌头，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模样。
“你就骗鬼去吧，谁知道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