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衣人的带领下，三人穿行在京城的街巷中。
沈洵风满面惊异之色，他对京城算是相当熟悉了，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些街巷。
想了想，他鼓起勇气问道：“敢问阁下，白狐公子寻我们前去，是为了收我们为徒吗？”
黑衣人回头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清楚，等见到公子你们自己和他说吧，到了。”
话音落下，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院。
推门而入，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屹立在院落中央，背负双手，好似遗世而独立的孤松。
似乎是听到身后的动静，男子转过身来，俊秀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两位，来得很快嘛。”
两人愣了愣，顾昔年饶自有些不敢确定似得，上前拱手问道：“阁下便是……白狐公子？”
李程点了点头，调侃道：“我长得不像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当日阁下一直戴着面具，所以我们不知道先生的长相。”
顾昔年上前一步，拱手拜下，沉声道：“当日承诺，今日我等当履行，拜阁下为师。”
身旁，沈洵风亦是拱手拜下，沉声道：“先生，请受我等一拜，请先生收我二人为徒。”
闻言，李程却并没有急着答应下来，反而是上前将两人扶起来：“两位不必如此，当日的赌约不过是一时气盛的玩笑，无需如此当真。”
“今日我让人请两位前来，也只是想着与两位结交一番，我等能成为好友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然而，顾昔年却是执着道：“不行，既然已经立下了赌约，我等便应当要履行承诺，否则便是背信弃义之辈！”
沈洵风原本还有些犹豫，闻言亦是心下一横，沉声道：“没错，我等之前既然已经应下了赌约，眼下自然要履行承诺！”
两人齐齐拜下，满面坚定之色，显然是一定要拜李程为师了。
见状，李程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天：“既然如此，那今日起我三人便师徒相称，我很荣幸能有两位作为我的学生，日后两位定能成为大夏支柱，届时为师亦是与有荣焉！”
见李程答应下来，两人对视一眼，满面喜色。
明意湖一斗，他们真切地见识了李程的才学究竟有多么地出众，能够以这样的人为师，乃是他们三生有幸！
至于带他们前来的黑衣人，已经悄然退入了阴影之中，根本察觉不到其身形的存在。
李程带着两人在院落中坐下，相谈甚欢。
三人从诗词歌赋谈论到家国大业，以李程的见识，完全可以做到向下兼容，让他们感觉到大家情投意合……不是，意气相投。
顾昔年和沈洵风只感觉仿佛遇见了人生中真正的知音，不管是说什么都能够与对方契合到点上。
末了，三人把酒言欢，畅谈到深夜。
“恩师，学生有一事，斗胆还请恩师解惑。”
沈洵风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目光游离道，“恩师应当是有大才之人，为何不入朝为官，反而是在此隐居呢？”
他其实更好奇李程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毕竟能够拥有这样的才学，还可以让那样的高手为其所用，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然而，李程却是放下酒杯，淡淡地说道：“其实，恩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两人聚精会神，迫切地想要知道恩师究竟是有什么样的苦衷。
只见李程目光沉凝，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半晌才缓缓道：“为师……是参加不了科举的。”
“什么？！”
“怎会如此？！”
两人大惊，同时起身，满面惊讶之色。
大夏王朝从未对科举有过限制，只要是能够参加考试并且通过，哪怕你是农民出身，都能够参加科举。
如李程所言，不能够参加科举这种情况，根本是前所未闻！
“为师知晓你们难以置信，但为师确实是有苦衷。”
李程长叹口气，重新坐回桌前，端起酒杯，面色怅然，仿佛经历了时间无数的沧桑，方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两人望着李程的模样，从那张俊秀却布满沧桑的脸上，看到了一出出人间悲苦。
曾经的天才少年，意气风发，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踏尽长安花！
可惜，事与愿违，不知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让这位天纵奇才彻底落寞，隐居在这小院之中，浑浑噩噩度日。
不知过去多久，少年亦是长成了青年，恰好赶在诗会时兴之所至，外出遇见了他们俩两人。
一场明意湖斗诗，对方认可了两人，却已经丧失了报效朝堂的雄心壮志。
故而收两人为徒，想要让两人作为他的传承，报效大夏王朝，将一腔抱负施展出来。
“没想到……阁下竟然有过这等坎坷的经历。”
沈洵风这人性情，觉得自己猜得大差不差，已然是泪眼朦胧。
顾昔年不善于感情表达，但想到自己恩师竟然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亦是振奋道：“恩师，我等二人定会将你的抱负发扬光大，绝不会辜负恩师的期望！”
李程说完那番话，心里本来还在估摸着，要怎么才能编个逻辑自洽的故事，让两人信任自己。
但看到他们这幅反应，顿时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两货怎么就一副感动得不行的样子？
想了想，李程大概猜到了什么，这两货多半是已经脑补了自己的经历，以为自己是什么少年得意青年失志的天才，欣赏他们俩的才华所以才愿意收起为徒。
“啧，读书人想得就是多。”
李程摇了摇头，心中感慨。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们脑补出了完全的故事，自己就不用再多解释什么了。
至于不能科考这件事，自己特么是东厂督公，拿什么去参加科考？
三人一直聊到深夜，顾昔年与沈洵风实在是撑不住了，各自进房间睡觉。
李程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各种用品，他们进房间就可以直接休息。
等到两人休息后，始终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这才缓缓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