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本以为是世子殿下一时糊涂，才做出这些事情来。不曾想燕王殿下竟然带兵前来，为了维护其子，不惜冲击大理寺，多位大理寺同僚和锦衣卫受伤！”
“大理寺卿许宗，可为微臣作证。其子甚至大放狂言，哪怕今日是圣上亲自前来，在他燕王府面前，也只能乖乖让道！”
李程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甩了过来，集中在许宗的脸上。
许宗本来还在旁边看戏当透明人，却被李程一番话成为了众人的焦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坏了……这是要我表态啊！”
额头上一层冷汗瞬间浮现出来，许宗吞咽了一口唾沫，心头飞快地思索起来。
李程的话意思很简单，当着圣上的面，选一方站队。
这种情形下，只要话出口，日后就再也没有改换门庭的机会了。
投靠燕王，亦或是圣上，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选择。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李程，心中亦是苦笑连连。
李程啊李程，你这个东厂督公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三两句话，便几乎将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许宗，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雨淑见他半晌不说话，秀眉微蹩，冷声呵道。
许宗抹了把汗，双手垂在身前微微颤抖，霎时间脑海中掠过了无数的念头。
“许宗，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开口。”
燕王也冷冷地说道，“当心祸从口出！”
李程讥笑道：“燕王殿下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当着圣上的面，还要威胁朝廷命官？”
“你……”
燕王被怼得一口气上不来，脸涨得通红，半晌才咬牙道，“本王只是担心许大人一时糊涂，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罢了！”
“那燕王殿下还挺会关心的人的哈。”
李程阴阳怪气了一句，重新看向许宗，笑眯眯地道，“许大人，有圣上在，你想说什么就放心大胆地说，没有人敢将你如何。”
“既然李大人如此说，那……”
许宗下意识抬头望去，本想迎合两句，却不曾正好对上李程的目光。
那目光里，满是森然的杀意，与之对视的瞬间，一股寒意便陡然从脊骨上涌起，遍及全身。
许宗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
妈的，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笑面虎！
燕王好歹还要几分颜面，毕竟是皇家的人，哪怕是要对付自己，也用不了太下三滥的手段。
但李程不一样啊！
这厮是东厂督公，东厂是什么地方？
没有规矩，天大地大督公最大，只要圣上允诺，什么手段都可以用的地方！
从那儿出来的李程，能有多少好心思？
许宗甚至都已经想到，自己要是没顺着李程的意思说，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了。
估摸着明天都等不到，今晚就得被李程以什么谋逆的罪名给拿到东厂里去！
别看他是大理寺卿，但李程 真要想这么干，许宗根本没本事拦得住！
狠狠咬了咬牙，许宗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直视众人。
“启禀圣上，事实正如李督公所言，但燕王殿下应当是听闻其子做出不当之举，故而带兵前来想管教其子，与李督公误会这才发生冲突。”
虽然承认了李程的话，但话里却又帮燕王开脱了一下，这是他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
得罪燕王世子，总比直接得罪燕王好吧？
圣上最多治燕王世子一个强闯公衙之罪，但比起燕王带兵冲击大理寺，几乎和谋逆等同的罪名，区区强闯公衙算个屁！
以燕王的本事，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他儿子给捞出来了。
闻言，燕王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心底略微松了口气，心道算你许宗识相，没有完全地落井下石。
李程则是不易被人察觉地摇了摇头，他都已经逼迫到这个地步，许宗都还不愿意完全投向圣上这边。
可见燕王这些年在朝堂官员里，营造出来的威信有多么地根深蒂固。
“燕王，是这样吗？”
夏雨淑扭头看向燕王，冷声问道。
燕王 刚要开口辩解，李程便抢先一步道：“启禀圣上，许大人或许是想给燕王殿下留颜面，话语才如此委婉，实则先前燕王殿下曾大放狂言，说要让臣今日人头落地，哪怕圣上来了也保不住！”
你他妈！
燕王眼睛一瞪，差点破口大骂出声。
“殿下，并非如此，只是先前本王见犬子正遭受东厂之人羞辱，急迫之下方才带人强闯大理寺！”他连忙出言辩解。
毕竟再不出声，这场面就得被李程搞成一边倒的局面了。
“噢？这么说燕王殿下觉得，世子强闯东厂抢走罪囚，没有官职在身却驭使大理寺衙役，这等触犯律法的行径，不该受我东厂管辖吗？”
“这……”
被李程这么一问，燕王顿时哑口无言。
从管辖的职责范围内，东厂几乎做到了无所不能的程度，只要他们想管，就没有管不到的地方。
前任督公因为年事已无力管辖，加上当时先帝有意要削弱东厂的职权，这才让东厂的管辖职权逐渐收缩。
可轮到李程掌权的时候，有夏雨淑在背后支持，加上李程本身胆大包天，以一种极其夸张的速度疯狂扩张着东厂的权势。
现在李程硬要说这件事是他们东厂的管辖范围，有夏雨淑在场，燕王还真是没有反驳的办法。
“以微臣之见，燕王世子如此目无王法，恐有谋逆之嫌，微臣建议圣上立刻将秦泽押入我诏狱，好好审问一番！”
“谋逆之事非一人所为，若真是谋逆之举定有同党，微臣定会好好审问，查出去幕后主使！”
听到这话，秦泽眼睛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了。
“你妈的李程，你这狗贼，还敢污蔑本公子！”
秦泽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天底下最会污蔑人，最会仗势欺人的纨绔了。
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你李程才是真的会颠倒黑白啊！
“殿下，休要听此人胡说，本……草民绝无任何谋逆之心！还请殿下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