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对视一眼，看见对方脸上相似的神情，不由得生出心有戚戚然之感。
祝山林心中暗道，这两位才子应当是为了科考熬夜攻读，看来对这次状元势在必得。
其余几人亦是差不多的感受，对这次科考越发地没有信心。
唯有顾昔年和沈洵风，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一开始，他们对白狐公子确实是充满了信心，觉得能够跟随这样才华横溢的先生学习，定能够成就一番伟业。
谁知道，从第二天开始，白狐公子就开始天天让他们做文章。
做文章也就罢了，每次做出来的文章还会被百般挑剔，被白狐公子用各种极尽羞辱的语言批评。
若不是想到对方曾经在明意湖上斗酒诗百篇，他们早就摔笔走人了！
只是到了科考这一日，两人才从改文章的地狱中脱离出来，感觉这段时间都仿佛在做梦似得。
这样真的能考中吗？
他们也不知道，只能凭借着这段时间所学，去好好答题。
很快，随着天光映照，天空变得灰白起来。
等到所有书生都落座后，负责巡考的衙役敲锣，紧接着嘹亮的声音传荡场间。
“放题！”
众书生连忙正襟危坐，屏息凝神，等待着这次科举开始。
至于其他的闲杂人等，早早地就已经被遣出了考场，只留下了主考官以及数位副考官，还有维持秩序的衙役。
只见举着题牌的衙役，在场间不断地来回巡走，方便让所有书生都看清楚题目。
看过题目后，立马有书生开始提笔做文，挥毫泼墨。
但大部分书生，都还端坐在原地，思索着题目中的深意。
祝山林怔怔地望着那题牌上的题目，只感觉好似有一道惊雷，劈在了心头。
这题目，这题目……
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险些都握不住笔。
竟然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一篇文章题目！
恩师竟然押中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李程每天都会出许多题目，让他们不断地做文章，然后进行修改。
在长达百次的做文改文后，祝山林对自己做过的题目已经娴熟于心，根本不可能认错！
一想到恩师竟然押中了题目，祝山林的心便开始狂跳起来。
这个题目他少说都已经写过十篇以上的文章，解题的角度少说都有数十种，其中还有得到恩师点评，盛赞最佳的文章。
若是其他人，面对这种刁钻的题目，恐怕还需要思考要如何做题，可自己拿到这个题目，根本不需要思考。
“恩师，恩师的运势竟如此之好！”
短暂的激动过后，祝山林将这一切归结于李程运势滔天，猜中了题目，二话不说便开始磨墨答题。
和他一同反应的，还有唐远伯，皇甫正，穆宁四人。
他们的心情同样激动，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做过的题目，强压着狂喜的心开始答题。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坐在最前头的顾昔年和沈洵风二人，面上都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个题目也是他们此前答过的，当时还与白狐公子进行过一番争辩。
起因是沈洵风觉得科举不可能出现这种刁钻的题目，但白狐公子却强硬地要求他们，必须要做。
迫于无奈，两人只好就这题目做文，没想到竟然真的撞上了！
“白狐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他的才华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连这题目都预料到了！”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两人心里的想法倒是截然不同，有斗酒诗百篇的先例在前，并不觉得是白狐公子瞎猫撞上死耗子。
反而，他们觉得这是白狐公子才学渊博，对当今科举研究极深，才能够如此精准地押中题目。
做完文章后，接下来就是针对君子六艺，以及各种五花八门的科目答题。
这一项上，不管是顾昔年二人还是祝山林他们，都被李程专门训练过。
那叫一个下笔如有神，答题飞快。
在其他人还在思考要如何做的时候，他们已经答题过半。
其速度之快，甚至连考官们都在惊叹。
“那顾昔年的速度可真快啊，不愧是年轻一辈的才子。”
“沈洵风也不差，天才之名不负众望。”
“只是那个叫祝山林的，似乎也速度很快，就是不知道能答对几道。”
“哎，你说的是那个被李程收为学生的祝山林？”
“对，不仅仅是他，还有唐远伯，皇甫正，穆宁三人，他们也都速度很快。”
“只怕是对这次科举已经不抱希望了，所以想着早些结束吧。”
这些考官都是朝中官员，自然清楚李程在此之前都做了什么，对四人能金榜题名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在他们看来，李程虽然是东厂督公，但在治学上根本就是一塌糊涂。
连书都没有读过多少的太监，来指点书生参加科举？
这就跟乡下的农民想当大将军一样可笑！
就在众人开始热火朝天地答题时，在京城郊外的一栋宅子里，亦是出现了一番繁忙之景。
“诸位，考题已出，就麻烦诸位了。”
房间里，坐着一名名来自太学馆的教习，以及一些京城中名声在外的学士。
他们都是收了钱，前来进行代考答题的人。
“哟，李先生也来了？”
“唉，实在是家中贫寒，不得已而为之啊。”
“确实，若非必要，我等谁愿意做这种事呢？”
王明坐在角落里，听着众人这种论调，只觉得想发笑。
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明明就是抵御不住银钱的诱惑，才来了这里，非要表现得像是被迫的一般。
我王明今日，就要将你们这些害群之马，连同那幕后黑手全部一一拉下马！
一个个题目被写在题牌上，众人思索后便开始作答，答完便立刻有人上前来，将每个人的答案收起，进行对比选出最合适的答案，誊抄在巴掌宽的纸条上。
在他们看不到的后山，正摆放着一个个鸽笼，里头是早就已经训练好的飞奴。
将纸条塞进飞奴脚上的信筒将其放飞，这飞奴便会沿着提前训练好得路线，飞往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