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礼寿站定在楼门前，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在看见人群中的燕王时，心头不由得一跳。
他是按照李程的吩咐办事，但吩咐里可没有说燕王会到场的事情。
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说的话，黄礼寿便不由得吞咽了两口唾沫，心中忍不住担忧起来。
等自己说完，燕王不会手撕了自己吧？
环顾了两圈，他又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安下心来。
开口前，黄礼寿还是象征性地冲着燕王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诸位，在下便是这酒楼老板，今日将各位召集在这里，是因为这两日京城中的传言。”
有性子急的书生出言道：“黄老板，您就直接说吧，当初是哪位先生在帮助我们？”
“是啊，您就说吧。”
“咱们一直都很想感谢他。”
“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等救命大恩，我等必须要回报！”
黄礼寿双手虚按，众人这才平息下来。
他们心中都很是好奇，到底是谁那么大的手笔，花了几百万两银子，就为了帮助他们这些书生。
要知道，这不是资助几个人，而是资助了京城的全部书生。
如果只是资助那些有可能考得好成绩的书生，倒是很容易理解。
一直以来，权贵都会在每年科考的时候提前去收集情报，哪些人有可能高中，情况如何，然后进行不同程度的资助。
对于权贵而言，财富并不是他们追求的唯一目标。
权利，才能够保证他们的地位。
而这些青年才俊，日后很可能登上大夏朝堂的高位，现在对其进行资助，算是提前投资。
等他们登上高位，相当于用极低的代价，获得了朝廷重臣的友谊！
可他们大部分人，是连会试，乃至于乡试都没有考过的家伙，运气一般的此生可能都没有机会入朝为官。
什么人会选择用这么多的银钱，来资助他们？
在众人的注视下，黄礼寿深吸口气，缓缓开口道：“既然诸位这么想知道，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当初资助诸位所花的银钱，确实并非我等几个商人一力承担，其中有一位在里头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他就是……”
听到这，燕王整了整衣襟，抬头挺胸，准备迎接自己的名声响彻京城的一刻。
一众书生的目光，亦是齐聚在黄礼寿身上，面上满是期待之色。
停顿半晌，吊足了人胃口后，黄礼寿这才继续说出后半截。
“……便是，东厂督公，李程李督公！”
人群中，李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角落里。
随着黄礼寿声音落下，他整了整衣襟，缓步上前，站定在酒楼前，淡笑着朝众人挥手。
“其实这都是本公应该做的，本公虽然只是一个太监，却也明白读书兴国的重要性，故而知晓诸位在京城中的苦难时，本公亦是痛心疾首。”
“思来想去，觉得应当帮助诸位度过难关，故而将在京中的资产所获尽数拿出，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当然，我知晓诸位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之士，我拿出这些银子帮助诸位，只是希望各位能够顺利参加科考，哪怕只有那么一丝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也是件好事，于本公而言亦是功德无量的善事。”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燕王面上的笑容亦是瞬间僵住，眸中迸发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狗东西在说什么？
那些钱都是本王出的，和他李程又有什么关系？！
“李督公知晓京城中物价飞涨，担心诸位先生生活困难，故而倾尽家产，将京城里的所有资产全部换成了银子，只为了资助诸位能够继续参加科考。”
听到黄礼寿的话，众书生愈发地觉得不可思议。
那位东厂督公，赫赫有名的杀神，竟然会出资资助他们读书？
不，不对，现在不该这样看待对方，要知道这位可是能够教导出一门四杰的读书人！
这些书生不知晓李程过去的身份，只以为他是在宫中勤学苦读的太监。
身为一名太监，却能够苦读诗书，拥有这样的才华，着实令人敬佩。
想到这，他们看向李程的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充满了敬意。
“没想到李督公竟然有这等仁德。”
“要不然怎么说是能教导出一门四杰的先生呢，实乃我辈楷模！”
“我们才应该向这样的人学习！正所谓君子有教无类，李督公才是我们的榜样！”
有一门四杰的显赫战绩，这些书生看李程浑身都在闪光，仿佛看当代圣人似得。
听着耳旁的赞扬声，李程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淡笑着冲着众人挥手。
远远地望去，好似成了京城读书人的领袖！
先前还引人注目的燕王，此刻却成了站在角落里的寂寂无名者。
听着众人的欢呼声，他双目赤红，连牙都快咬碎了！
那明明是我的钱！
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和他李程有个鸡毛关系！
到这个时候，燕王如何还能不清楚，自己被这帮家伙下套了。
明面上是向自己投诚，实则搞了一出计中计，用自个的钱去资助了这些书生，可得名者却变成了李程！
眼瞅着李程还在夸夸其谈，燕王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怒意，快步冲到了酒楼大门前。
“哟，这不是燕王殿下嘛，怎么有闲心出门了今天？”李程笑道，“看来燕王殿下也很关心咱们京城学子的生活水平啊！”
看着那张欠揍的笑脸，燕王强压下要朝他脸上狠狠地挥一拳的想法，咬牙切齿道：“李督公，本王想知道，那些银子都是你拿出来的吗？”
“当然。”
狗屁！
那明明是老子拿出来的！
燕王心中怒吼，面上却还在竭力地克制：“那本王倒想问问，那么多的银子，你一个东厂督公又是怎么拿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还在吹捧李程的书生们，亦是忽然反应过来。
对啊，他李程哪儿来那么多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