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正常生成，亦或是人工开凿的山洞，因为其本身的结构，内部都该是极其阴凉之地。
若是下方还接着水脉，甚至有可能在山洞里形成凝冰现象。
眼下这蜂拥而出的热气，明摆着这荒山里头肯定有问题。
“大人，进去吗？”雨花田低声请示道。
黄礼寿忍不住开口：“大人，事有蹊跷，不妨回去调人之后再来吧……”
他哪怕是再没有经历过什么争斗，也意识到继续下去，就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事情了。
你李程有两个武林高手保护，可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啊！
要是出点什么事，自己家里那几房妻妾可就没人照料了！
李程瞟了他一眼：“放心，有本督公在，保你平安无事。”
随即，他又拉过雨花田，低声道：“要是出事，先把这家伙扔出去送死。”
雨花田嘴角抽了抽，随即面露敬佩之色。
不愧是厂公大人，这等阳奉阴违……不是，稳定人心的手段，自己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啊！
李程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崇敬，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家伙怎么现在感觉越来越犯病了？
他之所以不在乎黄礼寿的死活，主要是这家伙本来就是弃子。
从他们身上审问出了关于瑞王的事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四大粮商全部换掉。
原先的这些粮商，要是他们听话，自己还可以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可要是不老实，该杀就杀。
身为东厂督公，想要几个粮商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大人，最好小心些，我听到里头有动静。”
无情眉头紧皱，他虽然双腿残缺，五感却极为敏锐。
哪怕是在洞口，也能听到洞里头传来的细微动静。
“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程抓住腰间的长刀，带头往洞里钻去。
两侧洞壁上，有很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这确定了李程关于有人在山中活动的猜想。
随着他们不断前进，深处传来的声音便越明显，哪怕是李程也能听见那些叮叮当当的声音。
铃铛？打铁？还是其他的什么？
李程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目标，却因为没有其他的线索，无法确定。
在洞中七拐八拐，前方的洞壁上，忽然映出橘红色的光采，看起来就像是落日阳光映照在墙上。
“等等，前头有人！”
无情抬手拦住三人，领着他们紧贴洞壁，缓缓深 入洞穴。
来到边缘处，李程按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
里头的景象，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天啊……”
这处洞穴极广，头顶一眼望不到穹顶，就像是在山腹中挖出的巨大空洞。
空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打铁工具，一座座正在燃烧，或是刚刚熄灭的熔炉，散发出炽烈的热气。
三三两两的黑衣人，正忙碌地将周围的工具全部收起来，往箱子里头装。
“动作快点！”
“那边的，别磨磨蹭蹭的，没听到说有人来了吗？”
“该死的！别浪费时间，不重要的东西别装了！”
先前那个在木屋中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农夫，正冲着黑衣人大呼小叫，急声催促着。
“熔炉……这些人在打造什么东西？”
李程眯起眼睛，打量着远处那几个熔炉，明显是铁匠铺中才会用到的锻造炉。
只是比起普通的锻造炉，山洞里头的熔炉要大很多。
和无情几人交换了眼色，李程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缓缓退回了洞壁边缘。
“大人，这些人聚集在此，肯定是有事隐瞒。”
无情冷声道，“京城中打铁铺都有登记造册，无登记者不得私下开炉，此乃大夏铁律！”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若是谁都可以随意开炉打铁，岂不是只要有源源不断的铁矿供应，轻易就能打造出兵器盔甲？
至于图纸，只要想办法，未必不能搞到。
所以大夏皇室始终将开矿，制铁这几项权柄，死死地攥在手里。
在家里私下打造个锄头锤子无所谓，可要是私自开炉锻造，便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各地铁匠铺都会在衙门里备案，每日打造何物，用了多少铁，都得及时地上报。
这些人隐藏在山洞中私自开炉锻造，不管是在做什么，显然都已经违反了大夏律法。
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李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洞窟里此前明显不止这么点人，说明早在自己等人到来前，这些人就已经开始撤离了。
若是将他们就此拿下，兴许会打草惊蛇，不如等他们将东西搬空，在一路尾随，找到对方新的据点所在。
“先不急着出手，等看看他们想去哪儿再说。”李程低声道，“咱们现在抓，未必能抓到有用的人。”
无情和雨花田都是资深锦衣卫，顿时便明白了李程的意思。
踏踏踏！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程心头一惊，不等他转身，另一个人便已经和他撞了个满怀。
“该死的，你们是什么……”
那人面露惊容，作势便要喊人。
雨花田动作飞快，跨步上前，从李程身边掠过，在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出声的时候，一拳锤在他的小腹上。
强悍的力道，顿时将那人的声音给打了回去。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雨花田绕到他身后，手刀切中脖颈。
那人双眼一翻白，当场昏死过去。
雨花田扶着他的身体，缓缓放在地上，冲着李程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还好你反应快，不然咱们就被发现了。”
李程长出口气，刚想上前去查看情况，地上那人却猛地弹起。
这一幕让几人大惊失色。
“有入侵者！”
那人脚步踉跄，却还是声嘶力竭地大吼出声，根本不敢身后已经冲过来的雨花田。
洞窟中，正在搬东西的几人对视一眼，面色骤变。
其中一人冲到洞窟边缘，抓住半空中的绳子猛地往下一拽。
“铛铛铛铛铛！”
铜钟摇曳，清脆的钟声在洞窟中回荡开来，显得那么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