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付费部分
Fyz2025-02-27 10:296,617

  7

  时逢边境异动,敌国来犯我朝边境。

  夫君主动请缨,皇上大喜,允他出征。

  公主依依不舍地望着夫君,责怪他为何不等腹中胎儿出世再走。

  “裴郎,太医说下月我们的孩儿就要出世了,你不想见见他吗?”

  夫君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地道:

  “公主,我此番前去是为建功立业,待我凯旋而归,必定是公主万众瞩目之时。”

  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夫君在她生产之时赶回。

  可直到孩子出生,夫君依旧没有回来。

  产婆颤颤巍巍地将孩子抱到公主身前,只一眼公主便脸色惨白,声音微不可闻却充满怒意:

  “杀了他。”

  摇篮里传来婴儿的哭声,他满身是血,闭着眼哇哇大哭着。

  他生得漂亮,很像驸马。

  可这孩子是个缺唇,兔子般的嘴巴无比诡异。

  下人们跪了一地,不敢说话,生怕公主的怒火牵扯到自己。

  缺唇,在民间视为不详,皇家也一样,他们甚至认为小孩缺唇影响国运。

  这孩子,公主不敢留。

  见无人动弹,她一脸怒火地摔破了茶盏:

  “你们这群贱婢,竟敢不听本公主的话?本公主要杀了你们!”

  公主气急之下竟然站了起来,将手伸向摇篮里的孩子。

  我不敢呼吸,公主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她的手在抖,孩子哭声更剧烈了些。

  “公主,在干什么?”

  夫君站在门口,一脸疲惫,盔甲上沾满了暗红的血。

  公主崩溃地倒在夫君怀里,轻轻抽噎着:

  “裴郎,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公主,怕什么?鬼魂吗?”

  夫君看向摇篮中的婴儿,低低笑了起来,我好久没看到他笑得那么真实了。

  公主愣住了,不可置信,她不曾告知夫君鬼魂的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裴郎?”

  夫君摸上襁褓中的婴儿,那张脸白白净净:

  “公主,你看我们的麟儿,真是天赐的礼物。”

  公主嘴角僵硬,她分辨不出夫君是在说笑,还是真心实话,她鼓足勇气开口:

  “裴郎,这个孩子缺唇,他就是个怪物,留不得!万万留不得!”

  “这是公主辛苦数月诞下的孩儿,怎么会是怪物呢?公主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娘俩的。”

  公主泪如雨下,倒在夫君怀里哽咽起来。

  夫君胜仗回来,皇上大喜,给他封了王。

  夫君是第一个异姓王爷。

  从此那双手不再弹琴,只是杀人。

  8

  夫君在朝堂上越来越会逢迎,位高权重的人开始听从他,臣服他。

  他每日比一日忙,忙着抄家,忙着杀人。

  皇上很满意他的行为,没有哪个皇帝会讨厌肃清朝野的臣子,特别是听话的臣子。

  夫君整日呆在王爷府,公主不悦。

  她扯着我的头发,大喊大叫,像个疯子:

  “快去将裴郎找回来!找回来!”

  我理了理衣裙,往王爷府里跑去,一路上士兵严阵把守,我却畅通无阻。

  书房里,夫君和一群外邦人在议事,看见我的时候他们一脸震惊。

  “自己人。”

  夫君瘦了很多,双手显得更修长,面白如鬼。

  夫君轻轻地拉起我的手,声音嘶哑:

  “怎么来了?”

  伤口被触碰到,我下意识地闪躲。

  夫君如临大敌,将我衣袖掀开,上面是新旧交替密密麻麻的伤口。

  他心疼得直掉眼泪:“是不是公主做的?

  “芙儿,是我对不住你。”

  我摇了摇头,双手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

  “夫君,不必愧疚,大仇总有一日得报。”

  他眼中忽然闪过光亮:“这仇,现在就报!”

  当晚,夫君回了公主府,公主兴奋地打扮一番。

  薄若轻纱,满脸通红,眼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烛火熄灭,夫君情话阵阵:

  “公主,臣定让你欲仙欲死。”

  那晚,几个衣衫褴褛,佝偻着背的大汉进了公主卧房,公主娇羞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出。

  夫君在房外冷冷地看着,他怎么会让公主怀他的孩子呢?

  从始至终,绝无可能!

  这样的光景持续了大半年,直到某日,公主被诊出了花柳病。

  9

  公主跌跌撞撞,哀声怒嚎:

  “来人!”

  新进的下人哆哆嗦嗦跪了一地,公主狠辣善妒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城,他们生怕无辜受了罪。

  “此事若敢传出去,本公主要了你们的命!”

  她怕夫君知晓,更怕天下人知晓。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公主转身就命人将他们杀了,还有那个太医。

  她不知道,那个太医是新上刑部侍郎的小公子。

  第二日,夫君带着刑部的人将公主抓进了大牢。

  公主惊恐不已地看着夫君:

  “裴郎,你要信本宫,本宫没有杀他,没有杀他……”

  夫君意味不明地笑着:

  “公主,臣定然尽快将你救出来。”

  公主被关了半月之久,刑部的人可不会忌惮她公主的身份,这半月里,各种酷刑都给她用上了。

  大牢里每日回荡着公主的惨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冤屈。

  “你们这些下贱之人!父皇若是知晓,定然诛你们九族!”

  公主脸上血肉模糊,遍体鳞伤,却依旧挡不住她眼里的高高在上和恨意。

  夫君来接她的时候,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公主,你受累了。那个太医死在公主府,又是刑部侍郎的小公子,他们要交代,只能委屈公主了。”

  公主睁眼看了看,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便晕了过去。

  夫君嫌弃地用脚踢了踢,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用帕子将手擦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离去。

  要是公主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恐怕她一辈子也不愿醒来。

  10

  公主是被奏乐声吵醒的,她的脸皮肉翻开,流着脓水,很是瘆人。

  她睡了整整五日,刑部用酷刑的时候,原来是不许犯人睡觉的。

  公主一脸疑惑:

  “外面何故如此吵闹!本公主还在歇息,你们没看到吗?”

  “回公主,今日是小世子百日宴,王爷说之前错过了,虽差了三月,今日补回来,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话,公主喜上眉梢,也不再虚弱无力,兴奋地坐到铜镜前。

  当看到铜镜中的脸,她尖叫着将台面的胭脂水粉一扫而下,她最在意的是那张人人称道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掐着我的脖子,就像失去什么心爱的东西一样,将我视做仇敌。

  我好像要死了,窒息感将我包围,公主却突然放开了手。

  夫君打开了门,云淡风轻道:

  “公主好了吗?可还需要再梳妆打扮一番?”

  公主慌乱地别开脸,唯恐夫君看到。

  她躲开夫君的手,不敢让他发现那些可怕的脓,夫君假装没看见她眼中的失落,应声在外等她。

  公主倒地痛哭,夫君在门外扬起了嘴角。

  府中满堂宾客,公主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别着面纱缓缓而来。

  她出现的那一刻,原本热闹的厅堂寂静无声。

  无数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公主窘迫地看着夫君。

  刑部这一趟,消磨了她些许锐气。

  夫君诡异一笑,拍拍她的后背:

  “公主不是惯会打压人,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如今怎变得怕人了?”

  公主愣住了,不相信夫君会说这些话。

  夫君将她揽入怀中:

  “公主,今日恐有不少人是来看笑话的,公主切莫失了威严,让那些低贱之人看不起。”

  公主大受鼓舞,不过顷刻间,她又恢复了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模样。

  她嘲笑在场的贵女皆不如她嫁了好夫君,生下麟儿。

  有人捂嘴嗤笑,公主大怒,命我掌嘴。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那个贵女仿佛受了刺激,她身份尊贵,将军府嫡女怎会受这般委屈:

  “九公主该不是染上花柳病恼羞成怒了?”

  公主如受惊吓的恶狼,扑向贵女:“你胡说,本公主撕烂你的嘴!”

  “公主尊贵无比,裙下之臣无数,那小世子是谁的种都说不定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夫君,这话打的可是夫君的脸。

  可他云淡风轻,同身侧的摄政王侃侃而谈,似乎没听见一般。

  在场的人窃窃私语,嘲讽的眼神不言而喻。

  公主将那些人踹翻在地,犹如泼妇一般,破口大骂。

  其实公主也拿不准,她经常抱着小世子低声喃喃着:

  “你一定是裴郎的孩子,一定是!你看你,生得和裴郎一模一样,”

  有人趁乱扯下公主的面纱,那张流脓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

  我惊呼一声:

  “公主,你的脸……”

  她再也顾不上打骂别人,像个过街老鼠落荒而逃。

  摄政王举起酒杯同夫君对视:

  “真是一出好戏。”

  夫君望着公主的背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夫君如今权势滔天,可与摄政王并肩。

  若不是没有夫君的授意,在场的人,哪怕是摄政王又怎敢侮辱公主。

  可是公主依然看不透,她躲在被褥里抽噎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但夫君几句甜言蜜语就将她哄得花枝乱颤。

  “如今我已封王,麟儿又贵为世子,我的自然都是你的,那些人自然嫉妒你,嫉妒你有一个好夫君,嫉妒你有一个可爱的孩儿。他们巴不得你发狂,他们越嫉妒,就说明公主拥有的越多。只要公主想,日后这天下都是公主的,又何必在意这张脸呢?”

  公主看着怀中的小世子,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公主偷偷使用了无数民间偏方,小世子那张缺唇已经完好无损,跟普通的孩儿并无差别。

  可她没发现,小世子的唇诡异地裂开了一条线,殷红如夺命的剑。

  11

  公主的身子越来越差,花柳病不会让她立即香消玉殒,而是慢慢折磨着她的身,她的心。

  坊间传闻公主连青楼妓子都不如,不过双十年华便染上花柳病。

  这话传到了公主耳朵里,她又杀了几个下人泄愤。

  公主府已无婢女可用,没有新人愿意来。

  夫君知晓此事,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公主莫气,在本王心中公主是独一无二的,本王恨不能将公主的每一寸骨头捏碎,做成陶响铃,那声音必定清奇无比。”

  阿眠喜欢陶响铃。

  公主呆呆地看着夫君,他一脸戏谑,又好似地府索命的厉鬼。

  画风一转,夫君再次出声:

  “公主,过几日便要举行祭天祀,皇上特许麟儿行祭天礼。”

  “真的?”

  公主眼中满是明亮,历年都是太子行祭天礼,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父皇此举是有意将储君之位……”

  夫君制止了她:

  “你且带着麟儿好好表现,是时候结束了……”

  公主没将夫君的后半句话放在心里,她嘱咐我给她好好打扮,她要让所有嘲笑她的人都悔不当初。

  公主挑选了许多衣服都不满意,她说这些衣服都衬不出她的美貌。

  制衣局的人连着好几夜不眠不休,终于在祭祀前夜赶制出一件满意的华服。

  珠宝满缀,鲜红如血。

  祭祀这天,我见到了他们口中的明君,不怒自威。

  我抱着小世子,跟在公主身后,一步一步走向祭天台。

  夫君和皇上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我们的到来。

  公主在发抖,她的手搭在我腰间,虚脱无力。

  算算时辰,差不多了,五石散发作了。

  好不容易踏上祭天台,公主已经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

  她能撑那么久,是我没想到的。

  皇上关切地询问,夫君好心地解释:

  “公主生过孩子,确实比不得之前豆蔻年华,大概是老了,走路也费劲些。”

  我的手被公主捏得作痛,她强挂着笑,将小世子从我手中抱走。

  按照规矩,公主上香后,由皇上抱着小世子念词敬天。

  皇上一脸慈祥地看着公主怀中的小世子,在他伸手接过的那一刻,小世子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夫君在一旁似笑非笑,不经意间摸着小世子的脸颊,疼爱极了。

  下一刻,皇上的脸僵住了。

  小世子的嘴唇突然裂开,溅了皇上一脸血。

  看清小世子是个缺唇,皇上大惊:“妖物上祭天台,冲撞神灵,立即处死!”

  他将小世子抱起从高台上摔下,小世子顺着台阶滚了下去,直到没了声。

  公主崩溃,捂着嘴念叨着:“为什么要杀他?裴郎那么喜欢他,我又得了病,父皇你把他杀了,裴郎还怎么会喜欢我?”

  “你醒醒吧,那就是个妖物,死便死了。”

  公主神色恍惚,摇摇晃晃地求夫君:

  “你快救救他,救救我们的麟儿。”

  “公主,皇上不愿。”

  “是,是父皇,都是父皇的错……”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丧子之痛,不好受吧?

  这一刻,她真的有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

  她发疯般地扯下发簪,插进了皇上脖子,皇上顺着高台滚了下去。

  台下的人不敢出声,公主在笑,像个赢家,却输的彻底。

  她红着眼,向我走来,眼中浓烈的杀意遮都遮不住。

  夫君将她制服,她的脸被按在了地面上:

  “有刺客,保护皇上!”

  12

  皇上死了,一朝一夕间朝野更替,摄政王继位。

  公主谋害先皇,其罪当诛。

  夫君把公主从刑部大牢接进了王府,无人敢异议。

  公主被扔在柴房,浑身散发着恶臭,她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无人敢靠近。

  夫君将门打开,公主眯着眼往干草堆里缩,看清来人时竟是忍不住扑上来。

  “滚开!”夫君厉声呵斥,公主吓了一跳,不敢上前。

  她不懂为什么一向疼惜她的裴郎,此刻对她只有恨意。

  “裴郎,你怎么了……”

  “你看看你现在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还指望我疼你吗?”

  夫君厌恶地捂着鼻子,嫌弃地盯着公主。

  公主惊慌失措地往草堆里躲了躲:

  “裴郎,不是这样的,本公主会变回之前那个京城第一美人的……裴郎,你是王爷,肯定能救我的,父皇不是我杀的,裴郎……”

  “公主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无人可救你。”

  “裴郎,我杀他们那是因为……他们该死!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杀他们是他们的荣幸。”

  “那阿眠呢?阿眠做错了什么?”

  夫君突然怒喝一声,双目通红,他紧紧捏着公主的肩膀,公主吃痛,低声抽噎:

  “阿眠?我不记得……裴郎……我没有杀过这个人……”

  “不记得?”夫君低声笑了起来:“你囚禁过一个女孩,七七四十九天。”

  公主恍然大悟般,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怨恨:

  “本公主不过饮了她的血,囚禁她七七四十九天。她便要化作厉鬼,索我的命,让我受惊吗?

  “那个贱人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可惜她的尸身找不到了,不然本公主定要灭她三魂七魄,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为什么……喝她的血?”

  夫君极力在隐忍着什么,我看见他袖子下的手青筋凸起。

  “裴郎,你也知我多年未有子嗣,嬷嬷为我寻来民间偏方,喝幼女血便可有子嗣,后来我果真有孕,那个贱人总算没有白死。”

  公主没看见夫君惨白的脸,她还在兴奋地说着如何虐待阿眠,如何划破她的皮肤……

  “够了!”

  我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打上她的脸,她愤怒不已:

  “你这个贱婢,凭什么打我,我可是公主!”

  “就凭我是阿眠的娘亲!”我用尽此生的力气吼了出来。

  公主笑了出来,面目狰狞:

  “怪不得总觉得你眼熟,原来是那个贱人的娘,一样该死。裴郎,赶快杀了她!”

  公主扯了扯夫君的衣衫,一脸期待。

  许久之后,夫君轻飘飘地说了句:

  “我是阿眠的爹爹。”

  公主不可置信,疯了一般扑向夫君:

  “裴郎,你骗我。你才是麟儿的爹爹,你是我的夫君……”

  “麟儿?他可能是驸马的,是长安街上乞丐的,唯独不是我的。整日陪你缠绵的是他们,怎么会是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从来只有阿眠,可你害死了她!

  “是你,你杀了阿眠!你杀了我的阿眠!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才六岁,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夫君忽而笑了起来,手中的匕首对着公主:

  “没关系,很快你就要去向她赎罪了。”

  公主跌落在地,往墙角一步一步挪:

  “不会的,裴郎,你明明那么爱我!我是你的妻子,你不会杀我的。”

  “爱你?我杀了你的驸马,你的麟儿,你的父皇,你的嬷嬷……这样,你也觉得我爱你吗?”

  公主愣愣地听着每一个名字,她脸上都是泪水,倒地哀嚎爬在夫君脚边:

  “求求你,饶了我。”

  夫君饶有兴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饶了你?那你怎么不饶过我的阿眠呢?”

  公主在惨叫声中晕了过去,夫君将她的皮肤划开口子,浇上蜂蜜。

  他命人抓来无数虫蚁,倒在公主身上。

  蚂蚁钻进她的皮肤,她疼痛难忍,每日哭嚎,不过三日便断了气。

  “死得简单了些。”

  夫君可惜地叹了口气,他一寸一寸拆下公主的骨头,做成了陶响铃,放在阿眠的牌位前。

  夫君抱着阿眠的牌位,静静地坐好久。

  他一夜白头,那双曾经明亮的眼中连恨意都没有了,只留下一片空洞。

  公主死了,那些恨消失了,是那些恨支撑着他走到现在,如今只剩下悲伤。

  公主死后,我和夫君回到了曾经的那座小院。

  13

  新皇满脸可惜,依旧放他回了乡。

  夫君整日精神恍惚,他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他常常对着秋千喊“阿眠”,空荡荡的院落里无人回应,秋千在风中嘎吱作响。

  阿眠失踪那天,秋千就坏了,再也没有修好。

  夫君将秋千拆了又修,修了又拆。

  “阿眠会喜欢这个秋千吗?好像不是这样……”

  他做了无数纸鸢,挂在了院子的枯树上。

  某日,夫君问我:“你认识阿眠吗?

  “她最爱吃蜜饯了,你要来一颗吗?”

  夫君将蜜饯放在我手心上,兴致勃勃,下一刻又自责起来。

  “都怪我,那日不该买蜜饯的。她明明就站在我身侧,我怎么把她弄丢了呢?

  “我怎么把阿眠弄丢了呢?我真该死。

  “公主,是公主杀了她。我要杀了公主,杀了公主。”

  说着说着他开始拍打自己的胸膛,悔恨万分的模样让我心疼极了。

  大夫说夫君生病了,心结不解病不除。

  夫君坐在梨花树下,树影斑驳,月光洒在他脸上,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他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开口便是阿眠。

  后来,他在房间里划破自己的手臂,任由鲜血直流。

  “不必管我,任他流上七七四十九天。”

  那日,他的眼中难得一片清明:

  “芙儿,我好想阿眠。

  “我走以后,你另寻个好人家,好生过活。这辈子我顾不上你,倘若有下辈子……

  “我护不住孩儿,顾不上妻子。我杀人无数,罪孽深重,背弃佛门,佛祖定然不会超度我,我怎么会有来世呢。”

  他轻笑着摇摇头,那双修长的手垂在了身侧,耳边是他最后的低喃声:

  “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

  我趴在他胸前,眼泪一滴一滴打湿他的衣衫,佛珠在衣衫里清晰可见。

  我想,这一定是夫君的一场诛心劫,他身死后可成仙成佛吗?

  后来,我将他葬在灵隐寺的后山。

  他自小入了佛门,埋在此处,他也是情愿的吧。

  望着那一方小小的土堆,我一脸轻松:

  “可是,夫君我也好想阿眠。”

  在乱葬岗那天,我早已经死过一回。

  没有夫君和阿眠,这人世间,也仅仅剩繁华。

  手中的匕首划破脖颈,温热的血洒在了这边土地。

  意识渐渐模糊,我好像看见夫君牵着阿眠向我走来:

  “娘亲。”

  “芙儿。”

  我笑着闭上眼睛,伸手握住阿眠和夫君的手,走向温暖的光。

  在另一个世界,我们一定可以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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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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