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钟灵宫后，符江有些懊恼的顿住脚步，“你刚刚是怎么了，为何不让我把实情说出来？”
翟枭的笑容越发令人发寒，“你跟一只狈说你要抓狼，是嫌命太长吗？”
那和尚明显是跟平阳长公主认识，否则平阳何必为了帮他冒这么大的险？
他原本还觉得平阳长公主有些可怜，如今看来，弄权之辈，无外乎如是。
符江明显一愣，他有些难以相信，那个看着温温柔柔的长公主，会是一个包庇贪官，拿百姓不当一回事的政客。
只是事已至此，他开口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调查绥西大旱不上报一事的钦差已经去了月余，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消息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的消息传回来，如今好不容易拿到了贪污名单，却被掉了包，使得翟枭他们少了替白姓伸冤的最有力证据，也给那些贪官多了一个狡辩的借口。
“死证据没了，活证据还在，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两人直接回到符江在长安的住处，将上呈名单的男人悄悄提了出来。
等符江再将墨迹未干的新名单拿到手里时，整个人都呆了。
他猛地一拍额头，自己怎么就给忘了，翟枭这小子可是有一手过目不忘的好本事啊。
翟枭将名单从符江的手里抽出来，递到男人手里，“我凭着记忆写的，你大概看一遍。”
男子快速的从头翻到尾，面露敬佩之色，“一点不错。”
名单有了，证据也正摆在那儿，更何况还有他们自己作死，妄图将大旱这样的天灾瞒下来。
翟枭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点笑意，“既然如此，那就明日早朝时交给陛下，将他们一并拿下。”
男子心里一激动，立马就给翟枭跪下了。
“大将军，您的恩德，绥西百姓一定没齿不忘！”
翟枭和符江忙将人扶起，“段大人快起，若不是你拼死将名单送出来，我们也拿把帮人没奈何。”
段成涛，三年前科举的榜眼，写的治世文章中点睛之笔也是得了玄文帝夸赞的，只是因为朝中无人引荐，这才只能外放做了个小小的县令。
虽只是小小的七品县令，却也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员，他原本想放手大干一场，只是等他真的到了位置上，才发现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若不是有同是清流的好友支撑，他早就待不下去了。
他朝着翟枭符江摇头，“两位大人且慢，这一拜并非是成涛自己的意思，而是替绥西百姓感谢两位。”
翟枭和符江这才受了。
一夜的时间眨眼而过，再上朝时，翟枭果然拿出来昨夜才赶工出来的名单，又递上了一封折子，上面言之凿凿的写着绥西官员贪污成性罔顾人命。
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玄文帝一时大怒，一道指令下去，让钦差大臣将名单上的一应官员全部押回京城，听候审问。
一时间，绥西百姓人人拍手称快，高呼皇上英明。
顾太师沉默着放下手中的密报，“这次他们的确是做的过分了些，也怪我，没早给他们提个醒。”
这一次彻查，绥西的官员换了近乎一半，顾太师也折了不少人手在里面。
顾西筠倚在一边，端详着底下人新送上来的前朝大家真迹，并不答话。
喝了口水，顾太师又道：“我知道你还放不下飞鸾公主，也对我心存异议，只是你也得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咱们百年顾家就此沉寂下去吗？”
听到顾太师提到飞鸾的那一刻，顾西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只是他又很快掩饰过去，随手从金丝楠木格上拿下一枚翠玉扳指，戴在手上左右端详。
他眸中光芒一闪，回道：“父亲说的事我都知道了，您放心，我自有办法。”
废弃的宫殿里，黑衣人再次找上慧生。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一会，他突然摘下了蒙脸的黑布，底下赫然露出顾西筠的脸。
慧生和顾西筠对视了一会，终是一笑，道：“这次的事有多艰难，值得你脱下隐藏和我平等对话？”
顾西筠不答反问，“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我们都快认识六年了。”
慧生不说话，顾西筠又道：“还记得我们见面的那一天吗？你的僧袍上，脸上，全是血，那个穿着兵服的人被你用石头砸的脸都看不清了，你还一下不停的砸他，我夺过你手中的石头，你到还要打我。”
慧生的回忆仿佛也飞到了那一天。
锦和下落不明，老和尚也在他面前被活活砍死，竟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他将老和尚匆匆下葬后，在破庙里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一个落单的小兵。
拿着早准备好的碎瓦片割破来人的喉咙，他的眼里一片赤红，除了报仇两个字再想不起别的，等看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后，多日不曾吃饭的他差点连胃酸都吐出来。
他怕自己时隔多年后再次被噩梦缠身，低头念了声佛号，这才道：“你也不用专门勾起我的回忆，从我答应你进崇敬殿的那一刻起，我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顾西筠这才放心一笑，“你放心，我们的目的绝对是一样的，而且我对他们的仇恨不会比你少，现在这里就有一个好机会，只是我们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
慧生抬头看他，不懂他这次为什么会用上商量的语气，“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顾西筠收了笑，一脸严肃道：“我需要借你的锦和姐姐一用。”
慧生气定神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格外明显的慌乱，“你想对她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前朝的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我需要利用锦和来让平阳长公主答应几个小小的条件，当然，有你这一层的关系在，我保证，只要平阳答应了，我一定将她平安送回去。”
“若是在平阳长公主的心目中，锦和并没有重要到让她答应你的条件呢？”
事关他唯一的亲人，慧生格外谨慎。
顾西筠再没有平日里的温润，笑的如同一只正打算抓捕猎物的狼。
“重要不重要，试一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