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笑着看向他:“不,你担得起。”
面对刘宇饱含深意,似笑非笑的目光,司马懿总觉得后颈有点凉飕飕的,仿佛被人拿刀驾在了脖子上一样,顿时主动请缨想要脱身:“神武侯,想要抓人,何必劳动史阿大人大驾?我入太学,必可说动家兄投案自首。”
刘宇对此不置可否:“嗯,你去吧,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司马懿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了。
刘宇倒也不怕他们两兄弟跑路,须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司马防就在洛阳做官,一大家子人除非上天飞遁而去,否则绝不可能逃脱刘宇的五指山。
不一会,司马懿果然带着垂头丧气的司马朗出来。
现年十九的司马朗,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精神,就是有些热血过头,居然被马日碑几句话就挑动情绪,跑去孟津港砸了墨家的学舍,想要为儒门出一口气。
随后刘宇跑来太学抓人,他才慌了神,不知所措c所以司马懿劝了几句,他便主动出来投案,想要争取宽大处理。
刘宇看着眼前这位“司马八达“之中的老大,冷冷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罚你亲自修缮破损的学舍,须亲力亲为,不得雇人代行。你可愿意?”
孟津港,墨家书舍。
—群年轻人正在装修房屋,引来了不少围观。
只见他们的穿着和气质,与普通木匠相去甚远,个个身上一袭青衫,眉宇间藏不住的书卷气质,无不在说明着他们的身份。
太学学子!
天之骄子!
路过的百姓顿时被吸引过来,当起了吃瓜群众。
“这些不是之前来这儿闹事的那些人吗?怎么了这是?
“
“嘿,听说是得罪了神武侯,被抓来修缮学舍了,不修好就不许他们离开。”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凄惨。”
—听是得罪神武侯刘宇,百姓们立刻就变了颜色:“我看他们啊,纯属活该,正经人谁会得罪神武侯啊?他们得罪了神武侯,肯定不正经!”
我们不是正经人?
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让司马朗如芒在背,心态都差点崩了,一句句难听的话更是直接戳进了他的心窝子。
和他一起来修房子的太学学子心情也差不多的糟糕,他们往日里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丢脸。
有几个气不过,还想出去和百姓理论。
结果被司马朗拉住:“算了,一群无知百姓,哪里晓得什么是大道之争,你与他们争吵,没有意义。”
同是学儒的,尚且有派系之争,如今墨家复起,这学术话语权的争斗,自然更加激烈。
司马朗虽然认栽,内心却并不服输,对墨家也多有轻视乃至敌视之意。
和他一起的太学学子,也都是儒门内部的激进派青年,之前来到学舍,乱七八糟的砸了一通,把翟成和翟介做出来的教学器具弄坏了不少,现在他们要全部修复,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破玩意儿怎么修?”
“就是说啊,杀人不过头点地,神武侯居然让我们来做这木匠活,实在是欺人太甚!”
—群太学学子,若是让他们吹牛逼,说上一整天都能不带重样的,抨击时事,口嗨群臣,人均儒学宗师的水平,仿佛天底下就没有呀打他们不知道的道理。
可让他们动手做木匠活,那还真是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在儒士眼里,百工皆为贱役。
我辈读书人,岂能如此自降身份?
因此手忙脚乱的弄了一番,发现完全搞不定,他们顿时打起了退堂鼓:“不如去找神武侯说项说项,大不了我们赔钱就是了,就这一点破玩意儿,难道我们还赔不起吗?”
“就是说啊!左右不过多赔点钱而已,我是不想遭这个罪了!”
一时间,他们群情激奋,想要去找刘宇“讲道理。”
然而却被司马朗拦了下来:“诸位,还请听我一言。”
“伯达,你要阻拦我们?”
司马朗放下手里的活计,摇头说道:“非也,而是料定此举必无功而返,甚至极有可能节外生枝加重处罚,所以不得不劝阻诸位。”
司马朗平日里无论品行还是才能都十分出众,因此在
太学学子当中颇有声望。他的话,大家还是愿意听的,但也不解其意:“难道赔钱还不行吗?”
“唉,诸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司马朗之前一时冲动,现在见过刘宇本人,加上沉下心来细细思量,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为同伴解惑道:“神武侯专营雪盐买卖,所获钱财难以计数,难道缺我们这点赔偿吗?”
大家一听,还真是这样。
雪盐这东西,他们各自的家中也有购买,一小碗就卖—贯钱,这钱来得简直比去抢劫还轻松。
光是售卖雪盐,刘宇就坐享厚利,说句日进斗金都丝毫不夸张,哪里看得上他们手里那三瓜两枣的?
“伯达,那你说说,神武侯将我们羁押在此,究竟何意?“
司马朗见左右也无外人,便小声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以我观之,神武侯此举无非是小惩大诫,我们损坏之物,很多都是墨家培养门下弟子的教学器材,想要修复,没有一定的专业学识,如何做得?神武侯此举,想必是牛不饮水强按头啊。”
“嘶〜想不到竟是如此!”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显然都被司马朗的话给吓到了,但随后细思,又觉得还真是这样:“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们都是儒门内部的激进派,忠义的思想更是时常挂在嘴边,现在刘宇居然要让他们去学墨家的知识,这种对自身学派的“背叛,”让他们难以接受。
司马朗苦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看还是学吧。”
其他学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向现实屈服了。
至于读书人的傲骨,可以以后再说,毕竟修不好东西
他们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随后司马朗作为代表,悄悄找到了翟成。
翟成比他们稍长几岁,却也属于同辈,因此司马朗以“交流“的名义找了过来,省得大家面子上过不去。
毕竟他们这些人都以儒门学子自居,拜一个墨家的老师,实在是太不像话,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洗不掉的人生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