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晴格格大大方方亲自登门拜访。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锦绣山庄的大厅还有一个不相关的人,是固山贝勒—雍轩。
雍轩坐在大厅不肯走,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缠着初一。
但是他却如一个隐形人,占据了大厅的一角,目光始终跟随着初一,眼里根本就没有晴格格的存在,他既不说话,也不走动,就这样默默的坐在角落里,每天一开店门就进来,晚上关了店门再离开,整整在这里待了两天。
“晴格格有事吗?”
初一上前一步问道。
“我找你有事,但是我不希望在这里谈。”她撇嘴强调道“我希望去内堂和你一个人私下谈。”
初一迟疑片刻,侧身道“那晴格格这边请。”
然而雍轩也起身,跟进了内堂。
晴格格皱着眉“固山贝勒,我有事情需要和初庄主私下谈。”
“我不管,我只管跟着初一,她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除非她答应与我合作,否则我就不走。”
这两天,他一直跟着初一。
他很有耐心,他可以等初一点头答应,因为对于初一,他从未放弃。
“雍轩,你可以在前厅喝茶,我不阻拦你,但是晴格格找我一定是有事要谈,此事定与你无关,况且我也有话要和她说,所以请你止步。”
雍轩沉默的看着她片刻。
初一回头对晴格格说道“我们进去吧。”
二人走进内堂,雍轩再未跟进。
到了内堂,未等落座,晴格格就开口道“我要你回京城去。”
“回京城?”初一不动声色“为什么要回去?”
“你明白为什么?”晴格格冷笑“明人不说暗话,你很清楚我和雍隽之间的关系,你在这里只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初一听到这里,冷淡一笑“晴格格多虑了,我只是一个奴婢,如何破坏的了主子的感情。”
“在我面前就不要口是心非了,你的主子喜欢你,大家都知道,而且男人总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好的,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们。”
“格格此言差矣,如果贝勒爷真的喜欢你,无论我在哪里,都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
听到初一的话,晴格格脸色一沉,阴笑道“你还是如此固执,只是固执的人往往是不幸的。”
“我知道。”
“有时候还会没命。”
“你要杀我?”
晴格格一愣,表情有些僵硬,她没有想到初一会如此直接,只好干笑两声。
“我为什么要杀你,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也许没有好处,但是有些人明知道没有好处,可是不这么做,却无法安心,因此做错了很多事。”
晴格格脸色微变,冷哼道“即使要杀,也不屑杀你一个奴才。”
初一淡笑“你是怕杀了我,你的性命也不保。”
晴格格眯着眼,强颜道“我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怎么会做。”
“生意人?”初一似有微意“生意人就个个都是清白的吗?有很多生意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举凡抹黑,造谣,放话,断绝他人后路,不是生意人做生意的手段,为了消灭对手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其手段之狠让人心有余悸,往往要比那些杀手还要冷血,只因为杀手只是夺一人性命,而生意人往往是决断了别人的根脉,让人永世不得翻身。”
初一语气有些激昂,这些都是连日来她所遭受的,压抑在心底已经太久。
晴格格沉下眼睑,她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会将这商场看得如此透彻。
“不过世道轮回,事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一个好人即使在最倒霉透顶的时候,上天也会选择给他一条生路,而一个坏人即使在运气最好的时候,也会有走霉运的可能。人在做,天在看,世界上不是没有公道和真理的,人在运气好的时候,如果不知道惜福的道理,那么等到恶贯满盈的那一天,恐怕就要一败涂地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晴格格沉着脸吼道。
“晴格格冰雪聪明,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初一诚心诚意道“我知道,晴格格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商场的尔虞我诈,初一也有领会,有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属于人之常情,但是如果一旦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忘记了天道人伦,那么当大限到临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人能帮得了,良心也未必好过。”
“你是在拐着歪的骂我?”她不怒反笑。
“难道晴格格没有派人站在山庄的门口,赶走我的客人;难道格格没有伙同周围的绣庄,降低价钱,排挤锦绣山庄?难道格格没有让线庄不卖给我线,让铸铁庄不卖给我绣花针?以上种种,如果晴格格说你没有做过,那我初一立刻跪在你的面前。”
“呵呵,我就是没做过,你能怎样。”
晴格格咧嘴笑,这个小丫头道行还是浅,当着她的面数落她做的坏事,还信誓旦旦的说,如果不是她干的,这个小丫头就下跪,那就让她跪好了,自己就是不承认,她能怎样。
“如果格格真的没做,那么初一愿意跪下谢罪,但是如果格格真的做了,而初一又给哥哥跪下了,那格格出去恐怕就要被五雷轰顶了。”
“你”晴格格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几个月不见,她已经不是当年王府里的那个小丫鬟,此刻的她已经能独当一面,如果再不制止,加以时日,她一定会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她怨毒的望着初一,过了半晌才恢复过来,咂着嘴冷笑道“想不到几日不见,一个奴才,也能学的如此伶牙俐齿,你不过就是一个贱民,靠着读了几日书,就像跃上枝头成为凤凰,你爹娘真应该感到欣慰,也不枉你生你下来在这人世上走上一遭,身上还是有点长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