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进大殿，我们两就自觉地坐在末尾。
我摩拳擦掌，这顿准备大干一场。
号角吹起，仪式正式开始。
我看见四匹飞马拉着一顶琉璃水晶轿出现。
那喜轿通体呈鲜红色，顶部嵌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
天界果然豪气。
「你看那轿顶上的珠子了吗。」
「那便是初晨上仙的传家宝。」
「听说是天帝为了奖励他家赫赫战功赐下去的。」
果然这便是身边坐着几位妹子的好处。
全程耳边详细解说。
那这么看来，这两位也是强强联合了。
也怪不得人家抛弃小灵白。
真是可怜。
「干什么。」
灵白看着我怜悯的眼神说了句。
啧，如今还要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他人。
这心一定刀割一样吧。
「新人入殿拜谢。」
随着门口声音的响起。
新人便相偕步入殿内。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新郎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有点心慌呢。
我看了一眼旁边淡定喝酒的灵白。
但愿是我多虑了。
还是先吃为尽。
吃着吃着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这边看来。
我想一定是灵白太好看了。
应该没我的事。
我又看一眼，新郎往我们这边来了。
我凑近灵白说「咋回事兄弟。」
新郎举着酒杯过来，说「这位仙友可从未见过。」
「天上地下一共不知道多少仙家，你怎么可能全都见过。」
我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口菜。
「哦，这位小仙友竟也从未见过。」
他又转向了我。
来者不善啊。
「初晨上仙有所不知，他们是我的朋友。」
火神开口了。
总算可以好好吃顿饭了。
「那我敬二位一杯，感谢二位前来参加小仙的婚礼。」
喝酒就喝酒嘛。
绕什么弯子。
「今日来贺二位上仙的婚礼，我敬二位新人才是。」
灵白举起酒杯对着新郎。
其他众仙也纷纷举起酒杯。
嘴里说道祝贺二位。
谁知初晨竟趁灵白喝酒时偷袭。
灵白的伪装术一下败漏。
这下完了。
新娘清岚仙子过来拉住初晨说。
「够了，别再闹了。」
谁知初晨一下甩开清岚的手，说。
「哟，这不是蛇族皇子灵白吗，怎么，下凡历劫回来了。」
哇哦，灵白竟是皇子。
不过这人在阴阳怪气什么。
「许久未见，你竟与这等小仙混在一起了。」
这人持续输出。
我快要克制不住我自己了。
「小仙如何，你这上仙又如何。」
灵白出手了。
他这嘴挺厉害。
关键是咱现在理亏啊。
「哥咱别说了。」我拽了拽灵白的衣服。
「这小仙身上无一丝清气，你竟敢带下届妖仙上来。」
初晨像是故意的，故意说的很大声。
好吧，他就是故意的。
清岚上仙手指一转给她夫君施了紧闭术。
终于清静了。
可天帝天后已看见事情的全过程。
倒霉催的。
「天帝陛下，我其实是灵白这次的任务对象，不是他故意带我来的，是我许了愿他不得不实现。」
宴席过后，我已经老老实实跪在大殿里接受审问。
「灵白，是不是这么回事。」
天帝不愧是天帝，不怒自威啊。
「回天帝，此女子确实是我这最后一次的任务。」
「天帝，不管怎么样此次灵白带妖女扰乱天庭是不争的事实。请陛下公平处理。」
初晨又开口了，怎么哪哪都有他。
再说我怎么扰乱秩序了。
最后天帝无可奈何，将我关进了天牢。
处以天雷极刑三天。
开什么玩笑。
三天？！
一天我都撑不住。
这下小命可真丢了。
灵白也被关进了天牢。
听说他爹来求情把他带回去处罚了。
雷刑第一天我遍体鳞伤。
勉强撑住。
但妖不妖鬼不鬼。
有种自己活不过今夜的直觉。
也罢。
自我降生以来，就独自一人。
如今一人来一人去。
倒也合适。
就是有点想灵白了。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灵白。
他站在桃林下。
还是那么光鲜亮丽。
还是那么傲娇。
他望着我说。
此事责任全都在我，我定会救你。
我笑了笑。
「你现在可自身难保，况且你还有自己的族人要保护。」
「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要撑到明日午时，我一定来。」
「你不知道有多疼吗，我撑不下去了。」
在梦里我的伤处还隐隐作痛。
突然烟雾四起，灵白消失了。
迷迷糊糊间我一定会来这句话在脑海里响起。
第二天我登上刑台。
全凭一口气。
他说一定会来，我便相信吧。
我无数次用尽全力抬头看太阳。
怎么还不到午时。
撑不住了。
感觉方圆百里都回荡着我的惨叫声。
唉，死了也这么丢人。
这下真的撑不住了。
灵白等不到你了。
就在我即将要倒下的时候。
灵白突然出现飞上刑台。
为我挡住了雷击。
你终于来了。
我倒在他的怀里。
「疼死老娘了。」
追击他而来的是天兵天将。
我听见他们说。
灵蛇族皇子灵白私闯天庭已禀明天帝。
灵白说。
「我已禀明父皇，此女我非她不娶，如今她已是我灵蛇族皇妃。」
「她若出事，我将率领族人脱离天界。」
天兵天将又赶紧前去报信。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再次醒来时。
我已在灵蛇族皇宫里。
而殿里的蛇女全都叫我娘娘。
5.
捡回来一条命结果嫁人了。
灵白从殿外赶来。
「你……我们……」
「我知道只是权益之策，等危机解除我会离开的。」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掉。
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当然知道。」灵白快速回答。
如今灵白只欠我一个愿望。
等到契约解除，我继续回山里当我的逍遥小妖。
如今的一切都是不得已。
我不断提醒自己。
不过脑海里很快被灵白和我大婚的场面占据。
我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灵白他父母超速行驶。
第三天就说为我们两准备了婚礼。
我俩都不知道。
直接穿上婚服走流程。
等到我两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婚床上了。
「你们族人还真是能干。」我尬笑着与灵白聊天。
实在是尴尬。
不知道灵白怎么说服他父母娶我的。
真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我们也来走个流程吧。」
灵白举起酒杯对着我。
我也拿起酒杯。
「这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新婚夜有种拜把兄弟的感觉。
「是我让你受苦了。」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突然深情。
我还有点不适应。
果然脸好看的人说什么都让人心动。
我与灵白达成一致。
人前恩爱，人后自便。
于是我们每天的日常就是。
牵手逛园子的恩爱小夫妻。
父母面前如胶似漆的儿子和儿媳。
不知道灵白怎么说服他父母娶我的。
真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有时候我装着装着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我看着灵白那眼底的爱意。
我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寻到这样的一个人呢。
我与灵白经常到樱花树下散步。
这樱花树长得也是奇怪。
长在灵蛇窟这种地方。
本来我是有点畏惧的。
但灵白说此处聚集很多族人。
在这里秀恩爱最容易被人信服。
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
反正有人保护。
说是散步，也就是他在树上打盹。
我在树下打盹。
顺便与那些小蛇聊天。
显示一下我皇妃的功能。
这天。
在樱花树下突然遭遇袭击。
灵白为了救我又受了伤。
这次九死一生。
我哭成了泪人。
为了照顾他我两天两夜不曾合眼。
我曾想如果他能醒过来我就告诉他我想一直一直与他在一起。
他昏迷第三天夜里，我想起来他还欠我一个愿望。
月光透过窗户映射在他的半侧脸颊。
苍白得像随时都能被月光吸走。
夜里无人时，我对着他小声许愿。
「灵白，我要许愿，我许愿我要你醒过来。」
「你快醒来吧。」
一滴清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突然我看见他戒指发出了微弱的光。
这是愿望实现的标志。
难道……难道……。
灵白真的醒过来了。
我匆忙要爬起来叫人。
他握住我的手。
说傻瓜，谢谢。
天真的我以为他真的是实现了我的愿望活过来的。
可答案将我伤的遍体凌伤。
他好了，我倒下来了。
我在梦里又梦见了那个蛇族女子。
这次是在樱花树下。
我说奇怪好久没见过你了。
她向我走来，说。
有人要伤害你，快走吧。
我说。
「怎么会呢，我现在在你们蛇族的宫殿里。」
「不会的。」
「你怎么不信呢？快走吧。」她焦急地望着我。
不等我答话，她又消失了。
在昏迷了一天后，我醒了过来。
我知道一直都是灵白在照顾我。
我想这是他应该做的。
我可是照顾了他两天两夜。
可心里又有点甜蜜。
他们都说皇子与皇妃恩爱的很。
我听着竟觉得有几分真实。
慢慢的灵白身体恢复如常。
我跟灵白说我得离开了。
我始终觉得灵白不会爱上我。
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
我得离开这里。
山上还有家人在等我。
灵白起初不肯答应。
今天这疼明天那疼。
说什么受伤后遗症。
但全被我识破了。
在我坚持之下。
他答应了，说好。
但他约我在樱花树下一见。
说还有事要在我走之前说。
我还是有点期待的。
我觉得自己有点别扭。
6.
我来到樱花树下。
灵白转过头来对我说。
「安郁，留下来好吗，做我真正的妻。」
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鬼使神差我说了一句。
好！
他飞奔过去拥住我。
我满心欢喜，我以为他是不喜欢我的。
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是啊没想到。
没想到在我说出了好字时。
他竟将手生生伸进了我的身体。
我双眼无神。
我问他为何。
他说。
他说我怎么配得到他的爱。
他真正爱的是蛇族圣女灵佘。
本来他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天界的一场意外。
他心爱的女人就这样只剩下一片灵智。
他将她养在樱花树中。
日夜呵护。
后来偶然得知圣女花灵能够重塑仙魄。
这圣女花灵便是我。
他问我可知为何我降生便独自一人。
那是因为圣女花灵生，世间万物落。
圣女花灵可以拯救万物但她在降生之日时四周百里生灵涂炭。
而只有在圣女花灵真正对一个人付出真心时才能取出来才有用。
他一再拖延就是在等待时机。
原来如此。
原来我是圣女花灵。
原来是为了，为了救她啊。
原来许愿是假。
救我是假。
我望了一眼樱花树。
我与他嬉笑玩闹。
我与他上演恩爱戏码。
你都是看得见吧。
我笑了起来。
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眼角的泪。
他将手猛的抽出。
我摔倒在地。
我应该是疯了，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
是了，为什么我可以从刑台上被解救。
为什么他父母对他娶我毫无怨言。
我早该知道的。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发动我周身力量。
「灵白，我诅咒你，诅咒你与我一样，被人欺骗致死，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做个孤魂野鬼都是便宜你了。
想着我便倒在了地上。
你能比我更惨我就放心了。
在我来樱花树下之前。
我又见到了那个蛇族女子。
她这次停留的时间很长。
长到她跟我说完了她与灵白的爱情故事。
原来她与他是青梅竹马。
原来是如此天作地和的良配。
我听完了。
我不想相信。
但事实又让我相信。
她告诉我灵白计划取我性命的事。
我在犹豫的瞬间，她又消失了。
我怀着满腹疑惑来到这里。
我偷偷凝聚力量。
等来了他给我的致命一击。
也好同归于尽总是好的结局。
他取走我带着犹豫的花灵。
是不可能救活灵佘的。
我仿佛看见了他癫狂的模样。
也看见了他日后的惨像。
我向来都不是好惹的。
「我以为你知道的。」说完这一句。
我感到我的身体飘了起来。
我知道我将化为天地间的任何生灵，但我不再会是无人陪伴的圣女花灵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