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吵吵闹闹半宿，天不亮把人送走，扶桑好不容易躺在床上睡个安稳觉，却让人拍门声吵得没法休息。
“什么意思？”扶桑打开院门，身子靠在门上，抬腿成这另一边门框，阻止门外的人踏进云渺院。
“回大小姐，这是府内新进的侍女，您一人住在云渺院无人伺候，夫人吩咐让您挑几个。”素娘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不往云渺元里瞧。
扶桑看向她身后，领着有八位年轻的姑娘，年纪看起了都不大，脸上带着刚入官家府邸的青涩与不安，只有少许一两个强撑出稳重。
苗怀柔有如此好心，扶桑是不信的。这些个侍女看似让她先挑，但指不定先前就跟丹婷院的人接触。
故意往身边塞人，常见手段。
扶桑放下腿，转身回屋。
素娘领着那些侍女跟上，进了内屋，姑娘们分两列排开，让主子挑选。
扶桑刚起床，身上带着股慵懒劲，撑着脑袋懒洋洋的闭上眼睛，若非她另一只手放在案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极有可能会让人误会是睡着了。
素娘在旁边候着，时间越久越是心虚紧张，大冬天的后背急出一层薄汗，目光小心翼翼的往扶桑身上瞟。
底下的侍女没那么好的定性，被晾了一刻钟心情开始浮躁，接二连三的与左右的同伴交换眼神得不到结果之好看向素娘。
素娘还等着回丹婷院复命，行至扶桑身边，弯腰小声询问：“可有哪个侍女合了大小姐的眼缘？”
扶桑维持着姿势未做声，继续把人晾着。
又过了一刻钟，素娘等得不耐烦了，态度强硬，道：“大小姐若是乏着，奴婢晚些时候再带人过来。”
“我在这坐了两刻钟，却没人奉上一杯茶水。”扶桑缓缓睁开眼，手指的敲击停止，她眸色浅淡，看人时总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淡。
“还不赶紧给大小姐沏茶。”素娘急言令色的喝道。
侍女们犹犹豫豫，有几个人同时动了，但见有人相互又停住。
“你来。”扶桑素手一指，却是指着素娘，“新进的侍女不懂规矩，没人敢贸贸然上前伺候，你是曲府的老人连给主子沏茶的眼力见都没有吗？”
当着不少侍女的面让主子教训，素娘面色挂不住，但顾虑到主母的意思，她只好陪笑着沏了一杯茶送到扶桑手边，“大小姐请用。”
素娘双手端着茶杯，端到手发抖都没人接。
“大小姐，您不是要喝茶吗？”素娘忍气吞声的伺候着。
“我是要喝茶。”扶桑终于把茶杯接过去，揭开茶盖，一抬手把茶水泼到素娘脸上，重重的把茶杯放下，怒道：“大冬天给我喝凉茶，你什么意思？”
素娘抬手抹了把脸，气得胸口起伏，咬咬牙道：“奴婢这就去端壶热茶来。”
扶桑一脸不耐烦的摆摆手。
等素娘走后，扶桑终于正视屋内的侍女，她目光扫过，那些个人谨小慎微的垂下脑袋，好些个见识过她的手段后害怕被挑中，着急忙慌的避开她的视线。
“我这个人性子古怪，但有一点最好，不爱强求，有谁不想留下的可以走了。”话落，没人敢动，扶桑把杯子收好，“我用不着那么多人，谁说话少就留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扶桑起身，回房拿了披风没一会又出来了，那八个侍女起了争执，见她出来立马闭嘴站好。
扶桑看人的反应，随手点了四个人留下，“你们以后就在云渺院做事 ”
扶桑打算出门一趟，把验尸的工具带回来，没让新到的奴婢跟着，顺带着把没挑中的侍女带走。
路过中庭的时候，扶桑就见到有人抬着东西往东厢去，她略微回忆下府内的状况，东边是姨娘们的住处，未出嫁的庶女都是跟着自己姨娘住。
眼下曲芙蕖受难挨罚，母女二人不可能搞出这些个动静。
这是，来新人了？
昨夜家里出了那种丑事，曲扶桑那个爹居然有心思出去外面和女人厮混，真是人才。
扶桑本不想理会那个极品爹的风/流韵事，一转念思及苗怀柔得知此消息的脸色，顿时来了兴趣，说不定现在可以过去看场好戏。
苗怀柔气炸的场面，她怎么能错过呢？
“你们自行去李管家处领差事吧。”扶桑把侍女打发走，迈着轻快的步伐去往东厢。
远远的，就听见东厢的畅春院里传出东西的声响，以及一道柔弱的陌生的女音混在其中阻止。
屋内，苗怀柔照样打扮得艳丽，装发与服饰与往常无异，她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首，把玩着收礼昂贵的翡翠镯子，傲气的目光仿若看一眼别人都会脏了她的眼。
“白姑娘在风尘里讨生活，对官家的规矩不太懂。”
白无瑕在艺馆时受尽委屈与指点，早已习惯别人的冷嘲热讽，她只是柔弱的笑着，顺着话茬往下接，“请曲夫人赐教。”
“府里只有两种人，主子与下人。”苗怀柔望着白无瑕的眼神就像是看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亦或是挡路的蝼蚁，言辞间字字戳在别人的脊梁骨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白无瑕无意与人争辩，只想尽快摆脱眼前局面，处处顺着苗怀柔的意，“曲夫人教……”
话未说完，让一道清凛的声音打断。
“保不齐有朝一日身份就变了呢。”扶桑踏进屋内，行至中央那位抱着琵琶的白衣女子身边，目光把女子的样貌打量一遍。
那女子生得眉清目秀，精致可人，一身南方水乡养出来的温婉。她眼中藏着少许的不安，犹豫之色未让她气质折损，反倒是衬着那张脸怪可怜的，不忍逼她去做不愿的事。
若说苗怀柔样貌可以用玫瑰来形容，那这个女子就是一朵雨后百合，清新干净得让人想将这抹白色染出红。
扶桑看着那张脸，想道：换做我是男人，我也更想要这种体贴人的小心肝，而不是苗怀柔那种比较强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