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叶城根本顾不上穿防护服,巨大的转换器闪着冰蓝的光,林简的脸在光中变得虚幻。
“去关了它!”宫叶城回身,一把抓住最后被龙霆强烈要求带来的宋泾,“不是说无法启动吗?!”
宋泾看着转换器也懵了,被宫叶城一摇,才反应过来,可通往控制室的路被荷蓝带人拦着,子弹几乎是擦着头皮不断飞着。
刚到实验楼群外,宋泾就说转换器被开启了,还是完全启动。
Z国行动小队在前排竖起了打开的钢盾, 保护着宋泾往控制室移动。
龙霆抬手就朝转换器开了几枪,可子弹却如沉入了水里一般,空气扭动,就掉落了。
“现在攻击它已经没用,必须切断启动器!”宋泾也急,用新算法计算的结果,这个转换器引起的空间波动太过巨大,林书瑾分明是不在乎这些人的命。
“转换器一旦开启空间,所有人都会被吞噬,你们想死吗?”宋泾朝阻拦的人高喊,换来的却是更加密集的射击!
“你不能这么做,师兄,你会杀了所有人!”林简本以为宫叶城他们已经离开,那就算这座岛真的全被转换,起码他是安全的。
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宫叶城能来救自己,可现在人来了,她却无比后悔。
“他们跟我无关,小简,”林书瑾似乎有些疲惫,脸色被蓝光衬得毫无血色,眼里病态的疯狂却越发明显,“他们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人,这些不过是虚构的东西,我们才是真实。马上……我们就要摆脱了……”
“他们有血有肉,”林简看着子弹不断射进那些人的身体,血肉翻卷,死亡的,倒地抽搐的,惨叫哀嚎的……
“他们也会流血,师兄,你告诉我,他们哪里像是虚幻?”
林书瑾脸色阴沉中,食指搭上扳机,“林简,我说最后一遍,我要回去!”
林简盯着那把枪,眼中的惧怕在转变。
如果宫叶城死了……
她设想过自己会死,也推测过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宫叶城……不能死!
林简无法接受这个世界,或者是去他妈的无数个世界,没有宫叶城的话……
世界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或者,如果宫叶城死了,她却活着,不,她宁愿一起死,或者……换他活着!
没错,本来的打算不正是如此?
手指按了下去,在眼中光芒坚定之时,安全带松开。
“林简!”林书瑾温文尔雅的脸在拉扯,现在对他来说,便是破釜沉舟之后。
枪声和转换器运行的声音一同消失。
林简有些疑惑地看着子弹从枪口缓慢射出,近在咫尺,却慢得让她可以偏头躲过。
蓝光骤灭,林简躲过了子弹同时用尽全力抓住了林书瑾的手,手枪落地。
“林简,你逃不掉!”不过刹那,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林书瑾枪被打掉的同时,捏住了林简的脖子,“空间已经扭曲了!”
坍缩…… 这个词林简在讲座上听过,也查过资料,可这些知识依然让她无法接受面前的一切。
转换器周围的空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零件在刺耳的挤压声中变形、折断……
“林……简……快……出……来……!”
外面的喊声被外围扭曲后,缓慢地传进转换器,林简回头,看到了让后半生永远无法安眠的一幕。
宋泾始终晚了一步,转换器的关闭程序启动时,空间已经开始转换。
关闭程序‘命令’转换器打开了舱门,那颗被临界点延缓的子弹,如同宫叶城的声音一样,被外围空间扭曲后改变了方向。
穿过外层又在原来的空间恢复了速度,冲过来企图拉林简离开转换器的宫叶城避无可避,鲜血从胸口绽开,如同妖冶的红花!
林简挣扎着要扑过去,可脖子却被林书瑾死死掐着,“林简!”
林书瑾已经疯了,尽管在他视野中,荷蓝被Z国军人的钢盾死死压在地面上,鲜血沾湿了半张脸,十指还在地面扣着企图爬过来——
“书瑾,不要走!”
林简不知道是转换器的加速坍缩扭曲了她的视野,还是窒息影响了大脑,一切都在变大,在远离,伸出去的手,几乎就要碰到宫叶城的脸,可正如林书瑾所说,一切都晚了……
冷,似乎来自骨头缝隙,又似乎来自虚幻的灵魂深处。
身体僵硬,意识一片黑暗,所有的感官只感受到了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种冷,也或许是细微的声响,总之,一切瞬间恢复正常。
水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轻柔的《月光曲》,手背有温热触感,身侧有微风,冰凉又潮湿的风……
“客人,下雨了,要为您关上窗户吗?”
客人……?
林简陡然坐直身体,惊吓过度的双眼景物闯入!
“……客人,您没事吧?”还是那个轻柔的嗓音,“您的咖啡……”
咖啡?
林简下意识低头,滚烫的液体在桌面散开,如同流淌的血……
“您的手!”女服务员看着林简手全浸在泼洒的咖啡里,连忙将她手抬起,
“我没事!”林简猛然收回手,感觉是滚烫的,可却有什么比烫伤更让她难受。
“您……您没事吧?”女服务员手足无措地看着林简失神的双眼蓄积眼泪,然后如同决堤般流淌出来,“烫伤了吗?很痛吗?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拿冰袋。”
女服务员慌张离开,本来暴雨天生意就差,这位客人从早上开店就来了,这已经是第三杯咖啡。
现磨咖啡,温度自然不低,女服务员懊恼于自己为什么要把杯子放那么近,明明客人睡着了,受到惊吓的话肯定会……
惊吓?
“为什么?”手上的刺痛还是让林简逐渐回神。
痛是真的痛,可断了线一般的泪珠却让她疑惑,为什么要哭?
因为痛?
手是红了一片,可一个水泡都没起的程度,能让自己痛到哭?
林简呆呆地看着手背,也看着泪水不断滴在红肿处。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