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韵听了范毅一番话后,不禁心生惋惜,同时暗中赞叹南宫明的眼光。没再犹豫,便让范毅留在了府中,不过眼下还是要将门口那群拥堵的人疏散。
范毅跟着宋如韵,一同来到府外,组织前来的人按年龄分成几队,又派府中有经验的家丁逐一检查,将适合的人留下,其余的则给了些银两作为安抚,然后遣回了家。
一直忙活到晚上,宋若风也赶了回来,刚到大堂中给宋景明请安,便发现正堂多了个清瘦的男人,近看却是一身粗麻布衣也难掩儒雅之气,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尊敬,看向宋如韵,小声问道:“姐姐,这人是谁啊?”
“若风,这是姐姐今日新招到的人才,你应当以师之礼敬之。”宋如韵严肃地道。
宋若风一听,连忙端端正正地站好,朝范毅行了个礼。
范毅却是有些惊慌地连连摆手:“小少爷切莫如此,真是折煞在下了。”
宋如韵却正色道:“范先生不必如此拘束,若风年岁小,若是先生能久留宋府,还得你不时提点他一番。”
范毅却是苦笑了下,摇着头道:“三次应试落榜,何德何能敢辅导小少爷!”
宋如韵听见他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靠近宋景明,低声道:“父亲,您虽然在朝中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了,但当下为官的作风,您可知晓?”
宋景明摇了摇头,拧眉望向她。
“恕女儿直言,当下盛世,不过是表象的盛世,当今繁华,也只是大富人家的繁华。为官本应爱民如子,但鱼肉百姓的贪官和昏官比比皆是,女儿今日招人,竟看到了许多农户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卖。”
宋如韵眉间满是痛色,明明只是个清瘦温婉的女子,说出的话却针针见血。
宋景明眉头拧得更深,略加思索,沉声开口道:“若是如韵儿所言,那父亲择日便上朝参奏此事,给那帮朝廷命官提个醒。”
宋若风显然也被他姐姐一番话触动了,稚嫩的脸上带着痛惜,用还未变声的清脆声音开口道:“若风有朝一日成为达官显贵之人,定会爱民如子,不会像他们那般昏庸。”
范毅听见这话,对这个身高还不及他肩头的小公子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总算觉得三年落榜的遗憾弥补了些。
一番忙活已是深夜,宋如韵让下人替范毅安排好房间,又交代了宋若风几句,这才和白芷回了悦园。
疲惫地和衣而卧,却听闻窗外有微微异响。
宋如韵心中一惊,连忙叫来白芷,让她掌着烛火,自己则紧了紧衣裳,俯身趴到窗台上,朝下望去。
黑暗中却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带着些许茫然和无辜,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见有人看他,还轻轻眨了眨眼。
宋如韵反应了许久,才认出这是南宫奕。或者说,这是醉酒后的南宫奕,平时他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极尽沉稳温和,只有在醉酒之际,才会多出几分孩子气,将他脆弱的、需要关怀的一面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