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前,南城王府大门前的铜钟被敲响,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死气沉沉的南城,引得众多百姓前来观看。那位小气刻薄的管家大人开门即骂,语气犀利,被前面的容颜陌生的紫裙少女打翻在地,进入王府,哦,准确来说,是闯入王府。
……
不知道,月弦怎么样了?
“小,小姐?”王爷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有神天外的小韵,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不知,小姐的治疗病症的法子是——”
小韵回神,慢条斯理地品了品手中的花茶,茶香芬芳,令一旁的王爷着急地皱起眉,要知道,若不是这位女子信誓坦坦地说自己有着治疗南城的方法,他才不会如此客气,早就叫人给他丢出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小韵坐直斜着的身体,看着面前明明急切却故作镇定的王爷,语调悠悠勾人心,“哦,很简单。首先呢,我们把这种病症称作plague,也就是瘟疫,这是一种威力巨大、传染速度极快的东西。一般来说,发生这样的情况,应当立即隔离起瘟疫的起源,恩……好像是那个什么方宁镇吧,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在最短时间内焚烧中了瘟疫之人的身躯,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在这一期间,医者要首当其冲,尽量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良药,不过,看这落后的古代,这一想法应该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不过,我有点子,可以让南城扬名天下,让原本令人恐惧的瘟疫成为军事上的海洛因。最近不是在打仗么,刚好南城离边境战场最近,你可以派几个身重瘟疫的病人混入敌区,当然了,最好是染上瘟疫的军人,这样成功的效率比较高。在罗马的一场战斗中,哦,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不知道什么是罗马。反正呢,在那一场战斗中,我们令敌方也染上这恐怖的瘟疫,令他们也尝尝,这是什么滋味的。”小韵幽幽一笑,说不清的诡异。
一旁的王爷早就听呆了,虽然其中,有些词语听得不是太懂,但不置可否的是,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太,太好了!不知小姐芳名?我要将你引荐给陛下,如此年纪,如此见识,恐怕,就连太尉大人也要自愧不如了!”王爷失态地站起,快速在房内踱步,衣袖纷飞,令听的只是半懂的端茶小厮目光惊诧,他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样子。
“瘟疫?隔离……入敌……”王爷喃喃自语,这些词语,是他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在这十二岁少女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当然了,此时此刻,王爷还不知道,面前这位看起来只有十二的小萝莉,其实已经达到八十岁高龄,看遍人间沧桑了。他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治疗瘟疫的良效’,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游戏,这几千人的生死存亡,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利益,她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就是因为这些‘不知道’,才导致了一个国家的败落,也导致了在以后,他的悔不当初。
小韵漫不经心的一笑,无视王爷此刻的激动,“那么请问,我现在可以带月弦走了吗?哦,就是几月前来这里的一个容颜清丽绝美的小和尚。”
“和尚?”王爷困惑地眯起眼,在看向小韵的眸中,有着未来得及收起的火热。
“准确来说,是有着头发的和尚,不过依他的性子……应该有带着厚厚的斗笠,遮的严严实实的那种。”小韵点点头,猜测着。
“带着斗笠……哦——小姐,在几月前,确实是有那么一个人,说什么他有着解决这种病症的法子……不过当时我当他是疯子,疯子的话可没有人相信,在地牢里待着呢!”王爷憨憨地笑着,“不知小姐,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见这连君王陪同都要小心翼翼的月弦大师。
小韵的脸色沉了沉,随后,眉眼弯弯地笑了,“也没什么,他是我的夫君。”
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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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堂·夜·丞相府。
“说,你睡床还是睡榻!”慕容隐黑了黑脸,看着面前像是不知脸皮为何物的男子,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偏偏,他还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沈相。
“慕容的打算呢?”沈相笑着挑了挑眉,狭长的眼眸划过潋滟碧光,“我们都是那样的关系了,为何在床上还要如此地‘相敬如宾’?真是讨厌。”
关系?哪样的关系?慕容隐抽了抽眉眼,上下打量着他,“你也知道我在战场上的称号吧?这还是为你这位尊贵丞相着想呢,就怕像昨夜那般的来几次,您的身子骨受不了。”
沈相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恩,还是慕容贴心,如此多来几次,恐怕在以后,就不能再伺候慕容了。”随后,他侧身,凑上脸,“不过,本相的这副皮囊还是很不错的,要不要……”
慕容隐打了个哆嗦。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出男子那长长的睫毛轻轻刷过,那在耳畔温热清浅的暧昧呼吸。
这感觉,怎么像是在嫖小倌一样?
“算了,那就别睡了。”她坐直身子,没有看到沈相眼中一划即过的促狭笑意。
他软软地伏在慕容隐肩头,唇畔勾起诱惑人心的弧度,“其实,昨夜……慕容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值得回味。”
慕容隐再次打了个哆嗦,狐疑地目光瞟向沈相,在前世的记忆中,他有着一副绝美妖惑如狐狸的皮囊,性子却极为高傲,淡漠无尘。
为何今生,他就变成了、变成了……慕容隐咽了咽口水,她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沈相,但在记忆中,也没有听说过,他有着一个孪生弟弟或是孪生妹妹啊?
沈相又把身子凑近几分,那幽幽媚香似有似无地传来,“慕容,chun宵苦短的……”
“咳咳咳……”慕容隐被口水呛到,止住沈相的话语,“什么叫……春xiao苦短的?”
她是否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病句来看待?出了那一晚后,他和她,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然而那一晚,对于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沈相来说,完全可以一笑了之。
沈相一笑,“慕容,既然不睡,那你是否应当做出点补偿?”他歪了歪头,“就这样,唱首歌吧。”
慕容隐蹙眉,很像就此拒绝,但对上那双流光潋滟的双眸,话语就不由得堵在喉咙中。良久,她挫败般叹口气,“好吧,你很荣幸,这是我第一次唱歌。”
沈相眨眨眼,有些期待。
“骤雨霖琳,帝王令,义师巢倾。
号角鸣,巨阙擎,弓弦轻,北放山鹰。
山河侵,战火雷霆,功过实难评。
问这苍茫世间,安有双全策。
不负天下不负卿。
誓指天划地,纵马三千里。
孤单伴我海东青。
……
独泛兰舟,萧笛奏,焚香夜叩。
小谢安居思裒,恨不扮从驺。
牵织手,轻持筘,灯花漏,细打皂缑。
江寒透,杜鹃空瘦,深秋寂寞守。
问佳人安在否,何日待从头。
春去又归花满楼。
腥风血雨掀,名士阴阳谋。
终得来年土一抔。
浅酌一瓯,胭脂扣,难了哀愁。
醉眼且抛红豆,不满泪来凑。
垂螓首,复抬眸,倦眉皱,寒衣可够?
黄昏后,化绕指柔,然金石可镂。
问佳人安在否,何日待从头?
春去又归花满楼。
鲜马锦衣归,金樽鸾殿侑。
谁祭来年土一抔。
……
清冽满瓶,豪迈饮,月近江清。
英雄双目明,怀念旧时景。
将军酊,战马惊,侧耳聆,大军压境。
恨不听,佳人叮咛,败阵尽数冥。
问这苍茫世间,安有双全策。
不负天下不负卿。
誓破天辟地,沙场百万兵。
不取楼兰不见卿。”
红烛一闪一闪的,沈相目光惊奇。慕容隐的歌声缠绵而哀愁,像是唱出千年的风霜,吟出深埋多年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