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淡淡的气息。秦霜没有等到宋景行的回复，直接抬起头去看他。
宋景行的目光其实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可她在转头的时候，突然也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秦霜大脑片刻的怔了一下，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明明他的烟已经碾灭，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层层的烟雾。
一时之间，竟让让她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宋景行被人簇拥着，秦霜自己在宋家外面。
当时宋景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看过来，与她的视线对上。
那时两人第一次视线交锋。
隔着很远的距离。
远到，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是那两道冰冷的视线，秦霜却能感受的真真切切。
思绪回来，秦霜移开了自己目光，顺着刚才的话接着说下去，“我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没有比这个更差的结果了，宋少不如拖延几日，如果后续我没有稳住倪裳，您再亲自出马也不晚。”
宋景行笑着，继续垂眸去看她，目光中多了意思玩味。
真有意思，这个女人能对血缘以外的人出手相助，也能对认识不久的人多加照拂。
要说她善良，可她对付江家和方南音的手段，是下了狠手。
要说不善良，那么她谈的那些话，又代表着什么呢？
见女人自己移开了目光，宋景行自己也移开了，他手指弹了下桌子上的玻璃烟灰缸，当下就说话了，“那这几日就辛苦秦小姐了。”
秦霜没有回话。
她在看自己的手机。
有人给她发消息。
她在回复。
回的过程中，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宋景行权当自己没看见，见外面的雨势小了不少，站起了身子。
男人的身子高大，站起的时候，投下来大片的阴影，那阴影全部在秦霜身上，似乎将那玩手机的女人包裹起来。
只不过露出一个缺角。
宋景行朝着那缺角处方向站了站，见影子全部将她包裹起来，心底深处突然涌现出一种满足感。
男人和他的司机离开后，倪裳没有立刻从主卧里出来。
秦霜见时间到了，看着冰箱里面的食材，她索性自己亲自动手下厨。
等做的差不多时，睡了一觉的倪裳才从主卧里出来。
以前的她不爱睡觉，可能最近怀孕了，改变了她很多生活方式。
她推开厨房的门，秦霜也扭过头来，又立刻转过去，去切菜，“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会。”
倪裳没有说话。
身后静悄悄的，秦霜切好菜去看她。
见倪裳空洞的发呆，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对方才回过神来。
“看来还没睡醒。”
倪裳眨眨眼，她问道：“小舅舅是不是都知道了？”
秦霜掀起锅盖，去看排骨汤怎么样，然后回复着，“对，那个男人我也见过的。”
倪裳轻轻‘阿’了一声。
“那天，我陪你去医院，你前脚刚上去，他后脚就跟上去了。”
“哦！”
倪裳有些泄气。
这时，秦霜拿着勺子，盛了点汤转身举起手，凑到她的唇边，倪裳喝了一口，嘴里突然有味道了，还想多喝几口时，就被秦霜给制止了。
“等会着，我是让你尝尝咸淡。”
倪裳抱着秦霜的手臂撒娇，“好喝，刚刚好。”
这个砂锅有点小，不过四个人喝正好。
秦霜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两小只就要回来了。
于是将两道菜先备好，等两小只回来后直接炒了。
她带着倪裳出了厨房，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许久后，还是倪裳主动开口，她其实好几次都要张口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现在没忍不住。
她试探了喊了一声，“霜霜姐？”
秦霜应了一声，然后关掉了手机，回头看她。
“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会好受一些。”
倪裳纠结的皱起眉头。
秦霜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着，“倪裳，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是个大人了，男女之间的事儿你不是不明白，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别慌，我永远站在你身后。”
这事让倪裳瞬间感觉到眼眶发热，模糊了视线。
她撇了撇嘴，哽咽了一下。
不是说遇到这样的事儿，而是她感觉到了姐姐的关爱。
在倪家，父母鲜少管她，奶奶宠着她，也被看着严，很少犯错。
可秦霜对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就是那种，她无论做怎么样的选择，霜霜姐永远会和她站在一起，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来对待。
倪裳，头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大人了。
这这种认同感，是秦霜给她的。
她现在已经毫无防备的信任秦霜，其实和许粤的事情，也时很荒唐，他们两家人从未有过交集，这个倪裳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从小就知道要避开许家。
所以，肯定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
她难得出去玩，又难得多喝了一些酒，也是喝多了，见许粤长得好看，便多聊了两句，可那天二人说的都有点多，后面就稀里糊涂的发生那样的事情。
一夜过去，二人默契的穿好衣服，谁也没有找谁的麻烦。
可是一个月过去后，倪裳竟然没有来大姨妈，她作为演员，经常熬夜拍戏，身体不规律也是经常的事儿。
原本不惊慌的，可她和许粤发生过关系，她有些后怕，便在网上找了一些教程，买了测试怀孕的纸。
结果……
真的中招了。
于是这才约着许粤一起去医院。
倪裳说完后，明显松了口气。
秦霜却很认真的问道：“那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留下？
倪裳没有想过。
可现在也容不得她不得不想。
时间安静的走去，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像是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长的时间。
她讨厌许粤吗？
见过几次这个人，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
可是她的孩子……
他（她）只不过想要来这个世上看一眼。
可大人的过错就扼杀孩子的选择，对孩子不公平，对大人也不公平。
良心谴责了许久。
倏地，倪裳抬起头，郑重的下了个决定，“霜霜姐，我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