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有些懵了,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恍惚,良久才缓缓的抚上平坦的小腹,这里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只是他来的太不是时候。
此时邱小妖推门而入:“然然,你怎么了?”
护士正要说什么时,我用眼神制止了她,只是淡淡道:“没什么,大概是……太过劳累了。”
邱小妖握住我的手哽咽道:“我可怜的然然,为什么老天爷把所有的不幸都加注在你的身上?”
我很想对她露出一丝笑容,对她说我没事,可事实上,我连笑的力气都没了,这几天我犹如置身于地狱的囚徒,还未感受到冲破牢笼的欢喜,便经历了这一场生离死别的变故。
或许,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笑的理由。
“小妖,帮我一个忙。”
“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帮你。”
我让邱小妖帮母亲找了一块坟地,依山傍水,有大片的花海,母亲爱花,也爱美,要把坟墓修整得齐齐整整的。
我一直没有去祭拜,因为记者把医院围堵得满满当当,他们各个站在上帝的视角,站在一个善者的角度,来剖析我这个杀人凶手,他们渴望看到我那张充满悔恨,充满绝望的脸,最好让我忏悔到无地自容,崩溃到痛哭流涕。
晚上的时候,邱小妖带来了她平时用来做直播的护士服。
“然然,穿上这个,我带你离开。”
我穿好衣服好,她将口罩戴在我的脸上,然后换上我的衣服:“我先把记者引到一边,然后你从安全通道离开。”
“小妖,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然然,我没有关系的,大不了让他们送我上热搜,说不定我还能借此火一把呢。”
我紧紧的抱住了她:“小妖……”
“好了,等出去之后,你便去路口的超市取个快递,里面有阿姨留给你的东西。”
“小妖,我想走得远远的,不想再回到这个伤心之地。”
“我知道,但是无论你去了哪里,都给我好好的活着,因为我可是把我全部的身价都给了你,到时候还要找你讨债的。”
我哽咽道:“好。”
邱小妖随即推门走了出去,我听到了走廊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人在那里,赶快追过去!”
“今天一定要拿到第一手资料。”
“别让她跑了!”
待脚步声渐渐的远了,我立刻走了出去,快步走进电梯。
此时电梯里有三两个人,他们正议论着那群记者。
“这些记者怎么整天蹲这里?”
“听说是在采访一个精神分裂者。”
“喔喔喔……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杀人的神经病吧。”
“对,据说作案手法非常残忍。”
“啧啧啧……这种人就算有神经病也该被千刀万剐,还活着干什么,保不齐她又会杀一个。”
“谁说不是呢,搞得人心惶惶的。”
我的手指微微蜷缩,我在他们的眼中成了神经病,成了杀人狂魔,也成了过街老鼠。
走出医院后,我立刻来到了邱小妖所说的超市,果然看到了属于我的快递,那是一个小包裹。
我将包裹打开后,看到里面有一张字条,还有两张卡和一张机票。
字条是邱小妖写的:然然,这里有两张卡,一张是我的积蓄,另一张是阿姨留在我桌子上的,好好活着,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的鼻头发酸,眼泪夺眶而出。
我用邱小妖留给我的身份证复印件办了一张卡,换了一个手机,当我将原来的手机丢进了湖里的时候,心里一阵抽疼。
那个手机是封九枭买给我的,与他手中的那个是情侣款,可是从我出事至今,我未曾见到他的身影,也未曾听到他的音讯。
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我颤声道:“封九枭,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我找了一家私人诊所,想要做掉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任何的牵扯。
只是我等了许久,大夫还没有来,坐在我身边的是三岁大小的男孩还有他的父亲。
他拽着父亲的衣角:“爸爸,妈妈是不是要把弟弟打掉?”
“那不是你的弟弟,那只是个意外,爸爸妈妈只要你。”
小男孩哭了:“爸爸,不要打掉弟弟,我以后少吃一点好好,行不行?”
年轻的父亲用衣袖擦着眼泪,蹲下腰抱住了儿子。
我捂着腹部的位置,他会不会也对我说,妈妈,不要放弃我,我会很乖,会少吃一点,求求你把我留下吧,让我看看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揪疼。
不一会儿,手术室里传来了医生的喊声:“6号,6号来了没有?”
我把手上的号码牌丢掉,随即起身离开。
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因为他是我的骨血,是我的不舍。
当天晚上,我趁着夜色渐浓,去了母亲的墓地,那里依山傍水,附近有一片花海,连墓地也修剪的齐齐整整的。
我将一束白菊放在她的墓碑前:“妈,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一个不争气的女儿,没有让我的母亲过一天的好日子,却让她背负了这么多痛苦。
我为了还封九枭的人情债,搭上了亲生母亲的性命,这辈子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夜晚的秋风透着萧索的凉意,我下山后便打车去了机场。
再见了,我所熟悉的城市,再见了,我所有的恩怨。
从此之后,简然已经死在了江城,跟着她一起死掉的,是那段曾经荡气回肠的爱情。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封九枭,但命运却总喜欢跟我开玩笑。
……
四年之后,我已经习惯了澳洲的生活,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模特,当然跟我上镜的是我的儿子简墨。
“Tina,让James趴在你的背上,这样拍更有味道。”
儿子趴在我的背上,坐着各种搞怪的表情。
“太棒了,James简直是上帝的宠儿,我做你爸爸好不好?”
摄影师总是这般调侃简墨,而且总借着摄像揩油,我很讨厌他,简墨虽然只有三岁,但伶俐的很,他指了指穿过走廊的男人,奶声奶气道:“妈妈这么美,只有那样的叔叔才可以做我爸爸。”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瞬间身体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