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亭?”
太后惊讶的声音从床帐里传来。
站在屏风处的锦瑟点了点头,低下头小声回禀:“这苏小姐把万书堂的歌姬、舞姬、甚至说书先生都喊来了。此刻他们一一聚在曲亭,听从那路过的宫女太监们说,这曲亭一戏的意思还要安和公主的帮助。”
一阵细碎的声音,太后掀开床帐,好奇的眯起眼睛:“她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在陛下昏迷的时候唱戏?”
“这…奴婢就不知了。”
锦瑟不再言语,沉默的候在屏风处等太后的指示。
从床上下来的太后一脸异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变得哀伤、暗淡。
她一身金黄色的裹衣乃是南下价值不菲的蜀锦,她抬手轻轻梳理自己胸前的一缕乌发,不时竟看见十余根银丝。
袅袅的白烟绕着风的律动,随着已燃起而忽明忽暗的香烟头子一圈一圈的萦绕而上,它正俯瞰着时不时坠落入炉底与底面的烟灰合二为一的草灰。
如此一个画面,竟然太后联想到自己已经泛白的头发。
“…时光荏苒啊。”太后叹息道,“哀家就不去了,若是阿倾胡闹,陛下此刻的状况也无法责罚她。再者,后宫除了哀家,谁还能再斥责她呢?”
锦瑟明白太后的意思,上前去把太后扶到了梳妆台前,用那把用了几十年的木梳子轻轻梳理太后的头发。
“太后啊。”她动作温柔的梳理着,声音缓慢又沧桑,“曲亭就像太后您自个封存已久的记忆,您可以忘记、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惦记着,但您不能不敢面对。这就是一个亭子,永远不可能是当初的苏楚怀。”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太后双眸如潭却没有被这话激起一丁点波浪。
“陈旧的记忆…”
太后抬眸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曾经自己最厌烦自己脸上的稚嫩,因为那会让她和苏楚怀隔得太遥远了。于现在,她最恨自己脸上的尘世与疲惫,因为这是苏楚怀最不喜欢的模样。失去的,不再复还。
*
苏倾离从未看过万书堂歌姬百花齐放,共展歌喉的模样。
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就刻在了还没有被翻修的曲亭里,她们各自穿着颜色不一的霓裳裟罗裙。
或嘤咛、或长叹、或沙哑、或豪气千秋之感亦或者柔媚撩人。再加上她们柔嫩的指尖扫过怀里各式各样的乐器,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便是此感吧?
齐衡沫皱着眉盯着她们,满是嫌恶:“一群狐媚子!什么衣裳穿不好,非要露个胳膊在外面,生怕旁的男子瞧不着吗?”
她身侧的老嬷嬷礼炽自然是永远第一时间附和她的,阴阳怪气的捏着嗓子抬高了音量,指槐骂桑:“什么样子的地方出什么样子的人,谁若是这样的人,自然是会欣赏这样式儿的人喽!”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齐贵妃了,总是不讨喜,苏倾离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一辈子不曾拥有的,自然是羡慕。嬷嬷自己不也看的入神吗?您不妨想一想,自个年轻的时候是否没有这般大方豁然的展示年轻貌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