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契大奎则以为是韩家少爷生不出儿子,看他投缘便认他做干儿子来的。现在,他长大了,在一次街巷少年们的打闹中,被人道破,才明白契兄弟是怎么回事。
哪里是认什么干儿子,原来是要给别人当续命药丸,白白把自己的阳寿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虽然他们不信这一说,但难免心里膈应。
契闩十分懊恼,当他想找契大奎打个商量时,被契大奎抢先一步告知韩家人来信,过些时日就会来接他,并且还会带个人一起,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别在大户人家面前失了礼数。
话到嘴边又吞回了肚里,契闩莫名紧张起来。
手支起头侧躺着,陷入了沉思,不会真的把自己的命借给他了吧?
因为契家世代做着替人走货的营生,一直秉承着一旦签定船单,不管走货过程如何艰险,哪怕是要舍命,也要护送到底这一原则,让他们原本不大的契家码头经营了百年之久,这样的禀气也入了契家人的骨子里。
所以,就连会影响男儿声誉的契兄弟,契家人如若答应,也会甘愿承受街坊邻里背地里的闲言碎语,遵守承诺到底。
一想到自己可能短命,契闩就恼火,于是他打算离开。
一天夜里,契闩趁着夜深人静,码头里的人都已熟睡时,收拾好包袱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溜进后院。
这可是他暗中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发现的,码头里的人会在这个时辰全部睡下。
契大奎这些天里,莫名其妙地睡不安稳,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他给疏忽了。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翻身时弄出来的动静,被眠浅的契师母烦躁地赶出了房内。
契大奎无法,夜不能寐的滋味太难受,只得在廊下踱步,又担心踱步声吵着契师母,于是出了院子。
想着反正无处可去,索性去前院练练拳脚消耗一下精力。
当契大奎正准备转身朝前院走去时,忽然听见后院方向传来门扇细小的开合声。
常年走货历练出来的五感,让契大奎直觉这动静并非寻常老鼠野猫弄出来的,当下警惕地寻声而去。
此时,契闩正屏着呼吸,小心翼翼,艰难地一点一点推开后院的木门。
在这极为安静的深夜里,任何声音都显得格外大声,刚刚木门发出的那一下声音,惊出了契闩一身冷汗。
虽说这个时辰大家都在熟睡,可码头里的人各个都是练过家子的,警觉性都非常高,也不知刚才的动静有没有被人察觉。
他原本筹划着等契大奎带着船队出船时,再悄悄溜走,可他没料到,契大奎为了好好迎接韩家贵客,早早就不接船单了,将码头里里外外打扫翻新了个遍。
契闩原本打算翻墙溜走,可他心里苦。
因为码头里的爪钩都在兵器库存放,而兵器库又是他父亲契大奎最爱赏玩的地方。只要不出船,每日都会清点一番,心情好时甚至还会把每一个兵器都擦拭一遍。
又急又恼的契闩,心里憋着一股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