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直到结束,太后都不曾再多说什么。
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而其他人的目的也达到了。
华明宫前的长桥上,有一颗玉兰树,苏倾离抱着沉甸甸的玉琴站在长桥上,看着绽放如调羹的花瓣向下垂着。
紧随其后的战允站在桥下,笑着说道,“本王倒是没想到你几日就学会了归鸿,医术精湛琴艺高超。”
“你想不到的多着呢!”她俏皮一笑。
“厉害。”
“何止厉害,除了弹琴制药,我还可以和你一起去边关。”
苏倾离脱口而出,脸上毫无怯意,但她却看见战允刚刚温情脉脉的笑容逐渐消失,直至变成一张表情肃穆凝重的脸。
“怎么?”她轻轻一歪头,像一只灵动的小狐狸,“不愿意?”
战允望着她的,那个站在玉兰树下的她,良久不曾言语。
远处,太后被锦绣搀扶着走到了华明宫的侧边,主仆二人沉默无言。不知为何,太后恍惚间回过头,看见了长桥上一高一低的男女,站在桥上的苏倾离微蹙秀的柳叶眉,垂着眼睛看着桥下神色凝重的战允。
这一幕,突然就戳中了太后的记忆深海。
感觉到太后身子突然一颤,掌事嬷嬷锦绣握紧了她的手,温声道,“太后?”
“锦绣……”她沙哑着嗓音,心中动摇,“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错?”
锦绣疑惑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那副画面突然和曾经几十年前的一幕重叠在了一起,她顿时惊愕。
“二十多年前,太后您封妃之时,便是在华明宫……”
她说着,眼神缓慢的看向神色哀伤的太后。
太后看着苏倾离的表情,居然和曾经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那时候她质问苏楚怀到底是不是喜欢她,要不要和她逃离皇宫。可惜,苏楚怀一直不曾说话,那时候他的表情就和此刻的战允一模一样。
为难,复杂,不舍,却又决绝。
深思熟虑之后,锦绣还是问了一句,“太后,此去边关,湛王还能回来吗?”
太后并未回答,她看着他们。
看着那俏丽的少女说了几句什么,似乎是过于激动,胸口明显的起伏着,怀里的琴被她纤细的胳膊勒着,表情逐渐恼怒起来。
而她对面的男子,烟波流转的情绪一言难尽,复杂的表情带着浓烈的心疼和不舍,可不论他喉结如何滑动,那精致的薄唇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最后,太后看见那少女愤怒又委屈的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一个欲言又止的男子站在原地,神色黯淡的望着她的背影。
“太后,苏小姐跑了。”锦绣平静道。
她不知道此刻的太后在看什么。
其实太后自己也不确定,好像在看阿倾和战允,却又好像在看别的,望眼欲穿,仿佛在透过他们看着过往岁月里的自己和苏楚怀。
长桥上,只留下玉兰树,长桥下,唯一个失意的男子。
半晌以后,太后叹息道,“走吧。”
“是,太后。”
锦绣继续本分的搀扶起这位太后,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