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间有一方温泉池,里面撒了许多特殊制作的药材,因而满室都是一股药味儿,却并不算难闻。
顾承煦整个身子泡在其中,还未结痂的伤口不时渗出少许鲜红的血水,但背上的肌肤已不似昨日那般红肿。
女人亦在池中,一边为顾承煦揉肩一边娇滴滴地为他抱不平,顾承煦抓过她细嫩柔滑的右手,低头往上轻轻一啜,一脸调笑,“你是担心我受了伤得有好一阵子满足不了你吧?”
女人经不起这般挑弄,羞怯地低下头去,纤纤玉指在他胸上轻轻一拍,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瞧您说的,好像奴家成日什么也不做,竟想着这些似的!”
“难道不是吗?”顾承煦手移至她的腰肢,往上用力一掐,女人身子一颤,看他的眼神更是羞涩,欲说还休地勾人。
顾承煦眼眶一热,伸出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声音已然暗哑,“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个口气在,定然不会饿着你。”
“公子……”女人羞得抬不起头,眼睛直贴着他的胸膛。
顾承煦身子往下一滑,抱着女人彻底没入温泉池中。
凌景奕眸光微闪,回头望向身边的江城雪,想要看一看她的反应,结果,她早就不在了。
江城雪可没有偷听人家闺房行乐的癖好,况且顾承煦早就因放浪形骸声名在外,便是前日也在青楼留宿,再荒唐的行径,江城雪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反正她又不在乎,趁他行鱼水之欢尽快找到想要的东西才是要紧。
凌景奕看她慌而不乱地四处乱翻,微微一愣,旋即轻笑一声,默默地走了过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江城雪把能找的地方几乎都找遍了,就连房中摆着的瓷器她都挨个掏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就看到几本没什么价值的账册。
凌景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狐疑地看着他,他下巴朝左面墙角一点,带着她蹑手蹑脚地过去。
待走近了江城雪才发现,那墙上近一个人高的位置上钉着一只金蟾蜍,她细细观察,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反常。
凌景奕向她伸出右手,江城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将那枚铜牌交给了他。
凌景奕将铜牌塞入蟾蜍口中,紧接着,墙上开出一道暗门。江城雪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这铜牌其实是含在蟾蜍嘴里的铜钱,只是为了不让人对上号,故意做成普通的圆形。
暗门开得差不多了,凌景奕一手拉起江城雪,一手飞快取下铜钱,带着她迅速窜了进去。
为了隐蔽,暗门开关都是无声的,正在里间风流快活的顾承煦忽然有所感应一般,猛地抬起头来,“谁!”
凌景奕耳力极好,转身挥指一弹,琉珠透过最后的缝隙击中外面房门。
顾承煦骤然变色,抓起伏在身上的女人往边上一甩,飞身掠至池边,伸手抓过衣衫胡乱往身上一批。
女人惊呼一声,在水中摔得人仰马翻,起身时顾承煦已飞奔至外屋。
顾承煦将房门打开,正欲抬脚去追,忽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立时顿住脚步,回头望向左边。
暗室一团漆黑,只有一盏烛灯照明,江城雪几乎连路都看不大清楚,心中不由奇怪,“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怎么出去啊?”
凌景奕没有作声,他走到对面墙上,抬手转动墙面上的烛台,墙上又一道暗门开启,江城雪惊讶地张了张嘴,来不及多想便又被他拽了过去,从门口穿过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烛台,发现烛台竟是一尊女神像。
暗门一关,两人沿着一条狭窄的通道往前走,之后拐了两次弯,凌景奕开启了第三道暗门。
刺眼的亮光迎面而来,江城雪本能地闭上眼睛,接着,身体便被人带着腾空而起,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坐在了马车上。
马车即刻就走,风驰电掣般地离去,凌景奕侧转身子,两手撑在她的肩侧将她牢牢护住,以免她被颠飞出去。
顾承煦追出去来时,只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自空中飞掠而去,然后就上了马车飞奔逃走。
追自然是追不上的,顾承煦怒不可遏,被这么一折腾,后背上的伤再一次裂开,渗出的鲜血染透了他披得松松垮垮的衣衫,他也丝毫不觉得疼。
待走得远一些,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
凌景奕一甩袖子,退到江城雪对面的凳子上坐着。
江城雪脸颊微热,眸光闪了闪,努力不让人看出她内心的慌乱,不解地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凌景奕略略扬眉,“难道你想被他逮个正着?”
当然不是,她只是觉得不甘心罢了!江城雪撇了撇嘴,“你看起来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凌景奕不加掩饰地回道:“我与瑞王虽是政敌,可顾承欢却一直有意向我示好。”
言简意赅的一句解释,江城雪心神领会,不由低头窃笑。
凌景奕不满地看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这里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江城雪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有,但是在温泉室。”凌景奕道。
江城雪于是说不出话来。
“今日时机不对,是我疏忽了。”凌景奕道:“不过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进了密室,证明了我此前的猜测。”
“什么猜测?”江城雪连忙问道。
凌景奕望她一眼,她似乎对这件事格外感兴趣,转念想到了什么,眉心不由拧成一团,“你如此着急地想要找到他的把柄,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
他目光灼热,江城雪不禁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慌忙别开视线,“你送了我那么大一份礼,我当然要还你一份。”
“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凌景奕紧盯着她,眼底有隐忍的痛意。
“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江城雪抬起头迎视他的目光,认认真真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不过我能感受得出来你对我绝非是另有所图,所以我很感激你。”
她言辞恳切,不像是在撒谎,凌景奕默默直视着她,见她眼底一片赤诚,皱成一团的心终于渐渐松开,眼神亦松缓许多。
江城雪将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有好几次差点想要问他,哥哥被刑部带去审问,是不是他在背后推动,他为何要用这样的手段让自己留下来?
可是最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喜欢事情超出他的掌控,她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该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的。